次日,孫策即任命喬蔓為随行醫官,又對死裡逃生歸來的士卒予以嘉獎。但凡在他職權範圍内,士卒皆官升一級,月俸亦有所增加。此外,孫策嚴令衆人,對青黴素一事須緘口不言,不得洩露半分。
孫策迎來袁術歸還的舊部,那些曾随父親孫堅沖鋒陷陣、出生入死的叔伯們,也都一并歸來。
大帳内,孫策坐在主位,其他人坐在周圍。一時間,營帳中滿是歡聲笑語,衆人紛紛與孫策叙起往昔情誼,憶起孫堅在世時并肩作戰的峥嵘歲月,言語間滿是感慨。
呂範坐在右前方的小桌旁,桌上擺着一盞碧色瓷杯,杯中清茶升騰着袅袅熱氣。他上身挺直,姿态優雅,正專注地翻看手中賬冊。
喬蔓撩開營帳的簾幕,入目便是這般熱鬧的場景。營帳内衆人談笑聲此起彼伏,她一時有些局促。
孫策正與舊部們相談甚歡,眼角餘光瞥見喬蔓進來,忙不疊地朝她招手,聲音爽朗:“喬蔓來啦,快來!” 而後,孫策站起身,拉着喬蔓走到衆人面前,滿臉笑意地介紹起來 :“這位是黃蓋,黃公覆;這位是程普,程德謀;這是韓當,韓義公,都是我爹的舊部,我的叔伯。”
介紹完,他又轉向諸位将軍,語氣中滿是感激與鄭重:“各位将軍,這位是喬蔓,我的随行醫師,可别小瞧了她,上次我身負重傷,就是她救了我!”
黃蓋聽聞,滿臉熱忱,大踏步上前,朗聲道:“原來就是你救了伯符啊,小兄弟,可真了不起!”
“小兄弟可有字,以後要如何稱呼?”
“我沒有字”喬蔓意動,“要不校尉給我起一個吧”她本以為她很快就能回去,卻沒想到在這個世界經曆了這麼多事,以後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回去了,若能有個字,倒像是在這個世界有了開始,開始紮根。
“字都是家中長輩所取,我怎好越俎代庖?”
喬蔓微微颔首,心中湧起一絲失落,輕聲歎道:“我自離家,本以為不久便能回去,卻沒想到曆經這麼多風波,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到家中親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到他們身邊了……校尉您就幫我取一個吧”
衆人以為喬蔓是戰亂分離之苦,也不再多說。孫策問道“你在家中排行第幾?父母對你可有什麼期許?自己有什麼志向?”
“起個名字要這麼麻煩嗎?”喬蔓面露難色
“那倒也不是,不過我字伯符,我二弟字仲謀,三弟字叔弼,四弟字季佐,這樣取的字比較像一家人,如果你不願多說,也沒關系”
“不是的”喬蔓道“隻是我家中就我一個孩子,父母就隻希望我平平安安的,我也沒有什麼志向”
按照他的風格來說,本應該取一個像"韌之,濟安"這樣的字,但他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自己昏迷時那個嬌小的、卻滿是堅毅的身影。迷迷糊糊間,他隐隐約約看到一個瘦弱的身軀,他的個頭還不到他的肩膀,胸膛單薄,脖子纖細得仿佛輕輕一掐就會折斷。可就是這樣的喬蔓,邁着一瘸一拐的步伐背着他,明明身形柔弱得如同蔓草,卻又有着喬木一般的堅韌。在山洞時她神情嚴肅,像個古闆的老學究,可現在卸下了防備,眉眼彎彎,又如同所有少年般靈動,好似廣袤大地上的土壤,盡情地汲取着水分,滿是生機。他破天荒的吐出“瀼瀼”二字
“瀼瀼?”衆人不解其意
孫策解釋道“喬木是高大的樹木,蔓草是纏繞攀緣的雜草。高大喬木紮根厚土,頂天立地;蔓草雖柔,卻能憑借堅韌,四處蔓延生長,覆蓋荒野。不如便取字瀼瀼,野有蔓草,零露瀼瀼,寓意着生機與潤澤,怎麼樣?”
“瀼瀼”喬蔓輕聲念了一遍“不知瀼瀼這兩個字如何寫?”
孫策大筆一揮,在紙上寫就“瀼瀼”二字,喬蔓越看越喜歡,歡喜道“以後我便有字啦,叫喬瀼瀼”
孫策瞧着喬蔓滿心歡喜的模樣,心中亦是愉悅非常,說道:“往後你便喚我伯符吧,叫校尉顯得太過生分了。”
此時的孫策,已換上一身幹淨衣物,洗去了臉上的塵垢,露出了原本俊朗非凡的面容。他将烏發高高束起,頭戴一頂金色發冠,發冠之上裝飾着鮮豔的紅色絨球 ,額前兩縷碎發自然垂落在眉毛上方,為他添了幾分随性灑脫。額間系着一抹鮮豔的紅色發帶,愈發襯得他英姿勃發,英氣逼人。
他内着一件簡約的白色上衣,外披一件寬大的黑色長袍,袖口與領口處皆繡有明豔的紅色花紋,鮮明奪目,讓人眼前一亮。下身搭配一條黑色長褲,腰間束着一條寬腰帶,腰帶上配有金屬扣件與圓環,圓環上垂下的紅色流蘇随着他的動作輕輕晃動。他眉眼中盡是爽朗與不羁,嘴角勾起,露出那一貫的、肆意的笑容,仿佛世間萬物都不被他放在眼裡 ,隻餘滿腔豪情。
喬蔓此前一直在逃命無暇仔細注意孫策的樣子。這時他們挨的這樣近,她擡眸看着他,目光一觸及,便再也挪不開。他生得那般俊美,輪廓線條柔和,有幾分男生女相的韻味 ,卻毫無半分陰柔之感。周身氣質幹淨純粹,可久經戰場的過往,又在他身上悄然沉澱下肅殺凜冽的氣息。那被日光親吻過的小麥色皮膚,更是為他添了幾分陽剛硬朗,任誰瞧了,卻都不會将他誤認作女子。
“好,伯符”喬蔓慌忙低下頭,不敢再看他
“才播了這麼點錢”呂範歎氣道。
大家的注意馬上被吸引過去,程普道了一句“袁術那家夥肯給就不錯了”
“袁術明知道伯符營裡那都是什麼老弱病殘,他還…!”韓當不忿道
程普大步流星走到呂範案前,拿過賬冊看了一眼道“不過也足夠了。多打幾回勝仗,錢就有了”
孫策又回到座位上坐下,随手拿了個水果搖晃着腦袋“袁術嘛,就是又想馬兒跑又想馬兒不吃草”
黃蓋道“不過這次也算是因禍得福,讓袁術把你父親給你了”
程普突然問道“瀼瀼,你是哪裡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