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力在左右奔波正極速流失,切原赤也剛丢掉一分,抹了一把汗水,在胸腔快速震動的聲音中,聽到了飛鳥绛喊了他的名字。
“不要!”切原赤也低着頭,側臉正對着飛鳥绛,一滴汗珠懸而未滴垂在鼻尖,在說話的時候終于降落下來:“我會自己解決這件事!”
在和飛鳥绛的友誼中,切原赤也始終都認為自己是保護者。
就當是一種英雄主義好了。切原赤也心想,我會自己解決這件事,而不是讓飛鳥绛也陷入麻煩之中。
飛鳥绛攤手:“随便你好了。”
在這種時候,他如果強行要加入進來,切原赤也說不定真的會做出在球場上搶搭檔的球的舉動。
“怎麼這個時候鑽牛角尖了啊。”大野老師在場外急得團團轉。
這個曾經自己在賽場上以心态好著稱的網球選手,退役後竟然會為了一個含金量也就那麼一回事的小學生雙打比賽緊張到滿頭大汗的程度。
“诶诶诶?”
“是吵架了吧。”
“果然是小學生比賽啊,總是會出現一些看起來很離譜的事情。”
“初賽不也有一對組合因為臨時吵架而放棄比賽了嗎?沒想到決賽也會這樣。”
“他們可不像是要放棄比賽。那個切原,看起來是要獨自撐起整個比賽的意思。”
“這怎麼可能做到啊。對面那組,柳和乾,不說年齡和身高都長那麼一截,之前的所有比賽也都是開局落後,後面突然像吃了大力菠菜一樣實力大增,一路領先比賽的好嗎?”
“這個地方,不在你的防守範圍裡吧。”乾貞治推了一下眼鏡,在中場揚起球拍,輕描淡寫的說着。
柳蓮二輕聲安慰:“切原同學,如果實力不濟的話,也不用很勉強地一個人苦苦支撐下去,你的搭檔就在你身後不是嗎?”
大野老師頭痛:“用溫柔的樣子激将法嗎?這個小鬼的心智完全不像是小學生的樣子啊。不知道赤也會不會中招。”
“你在胡言亂語寫什麼?”切原赤也大力抽擊回去:“對付你們的話,我一個人就夠了!”
大野老師:“……”完全!
柳蓮二目光看向飛鳥绛。
飛鳥绛幹脆已經抱起了球拍,完全沒有揮拍的打算:“看我做什麼,你們繼續打好了。”
頗有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冷漠感。
大野老師:“……”連你也!
一米九的男人抱着腦袋蹲下,思考要不要暫停。但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大野老師呼出一口氣,笑容滿滿地又站起來。
柳蓮二心說,這對搭檔該不會真的在賭氣吧。
還是第一次遇見用激将法效果這麼好的對手,果然還是年齡比較小嗎。如果打赢了,賽後要不要想辦法去安慰對方?
切原赤也在右邊場地,柳蓮二揮了球拍将網球打到左邊,飛鳥绛所在的後場——就當是試探好了。
飛鳥绛冷着臉後退一步,讓渡了接球空間。
柳蓮二歎了一口氣。
哪有這樣的。
千裡迢迢出來打個球,把人家好好的一對小搭檔給打散夥了。
說是這麼說,比賽還是要繼續。
要赢球啊。
不赢的話,特地來神奈川參與這場比賽,不就沒有意義了嗎?想到比賽後要和搭檔乾貞治說明的事情,柳蓮二握緊了球拍。
看見網球朝向,切原赤也眼神一狠,向那邊跑過去。
距離兩米、一米……
球拍頂端就要觸碰到網球,結果卻還是沒能夠到。跳起來撲過去的切原赤也與網球一同落下去。
也許會磨破皮、會很痛,但切原赤也眼眶興奮地微紅,内心隻有“說什麼也要接到這球”的執着。
“赤也!”
大野老師擔心地撐着欄杆,壓制着沖進場地的沖動。
在摔倒在地上之前,切原赤也的身體下突然出現一雙手。
飛鳥绛将他抱住,像擺正歪到的花瓶那樣,舉着切原赤也從“一”變成“丨”,确保對方站穩,才撒開手。
網球反彈到身後的球場外,這一局的結果已經落定。
“柳、乾得分!”
交換球場。
切原赤也沉默不發,挺直的背影看起來還是一副犟種的樣子。飛鳥绛抱着球拍走在後面,在球網交界處和柳蓮二、乾貞治擦肩而過。
飛鳥绛支起的球拍柄擦到了柳蓮二的胳膊,他自然而然地回頭,看到冷漠的粉發小貓發頂,聲音也冷冷地從那裡傳來。
“那句話,還給你們?”
乾貞治:“什麼?”
飛鳥绛沒有回頭。
切原赤也:“阿绛,你不要插手。”
飛鳥绛抽出球拍:“不插手,難道要棄權嗎?”
切原赤也:“我自己可以的。”
“我知道。”飛鳥绛沉聲說:“你有能力,有毅力,給你更多的時間,你可以掙脫他們。但是,赤也……”
“——本局由飛鳥發球。”
“但是,赤也,”飛鳥绛面無表情地繼續說:“這是我的發球局,我也沒辦法說服裁判把發球權讓給你吧。”
切原赤也愣住。
被挫敗和不服輸左右互搏争搶的内心終于停歇下來,有些呆呆的,恍惚道:“啊,是這樣啊。”
飛鳥绛嫌棄地推他:“呆死了。”
大野老師囑咐說不能使用超出身體承受能力的力量,但是飛鳥绛自己才是身體的主人。
我的極限在哪裡,當然也隻有我自己一個人知道。飛鳥绛理所當然地想着。
不過,既然被大野老師和赤也那樣保護着……那就稍微克制一點吧。飛鳥绛握上了球拍,即使這樣——
“從這局起,你們的比賽不會繼續輕松下去了。”
因為這是雙打。
而他站在球場上,作為切原赤也的搭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