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先生,您願意與身旁的男人結為恩愛夫夫,共度此生嗎?”
“我願意!”
坐滿了賓客的明亮教堂中,一個身形高挑的青年雙手捧花,笑臉盈盈地微微仰頭看着面前站着的人,透亮的眸子中滿是期待。
倏地起了陣輕風,青年軟軟垂在耳邊的薄荷藍碎發随之飄起輕柔的弧度,似波子汽水一般清爽了屋外淡橘色的日光。
也許是因為灑進來的光線太晃眼,宋倦星看不清面前人的五官,隻能模糊的感覺到他長的不錯,應該會是自己喜歡的類型。
随便吧随便吧,跟誰結都無所謂,隻要能讓宋爸宋媽别再以自己不成熟為由讓那個姓江的“監視”自己就行,總不能結婚了還逼他聽一個外人的話吧?
丢不丢人。
雖說江家跟宋家是世交,但是老一輩情誼深厚跟他們有什麼關系?
看見江家那個隻比自己大兩歲的乖兒子就煩得要死。
算下來都有十幾年了,江止栖屁大點事都要管着他,什麼捏筆姿勢不對、飯吃太快、甚至離譜到把靠近他的無論男女都趕的遠遠的,還美其名曰“減少無效社交”,想體驗一下緊張刺激但甜甜蜜蜜的早戀都不行。
更氣人的是老爸老媽也都無條件向着江止栖,回回告狀被罵的都是自己,搞的宋倦星一度懷疑人生,整天憋着一口氣沒地方撒。
這下好了,結婚後就可以離江止栖遠遠的專過二人世界,說不定還能唆使自己的親生老公替他報複回去……
這也太爽了!
宋倦星越想越興奮,甚至連牧師念的主持詞都聽不下去了,隻嫌流程進度慢,忙不疊上前一步握住對面男人的手腕,恨不得立馬快進到婚禮結束。
“好好好,不用再繼續了,我已經迫不及待要跟我老公洞房花燭了,你們就先回……”
話音未落,眼前男人的五官竟由于他的靠近逐漸變得清晰。
精緻的下巴,略含玩味笑意的唇角,高挺的鼻梁,細長平直的眼眸……
等等,
為什麼這人越看越眼熟?!
看着面前人的臉毫無遮擋地完全暴露在視線中,宋倦星的表情瞬間扭曲,眼神也從隐隐的期待變的難以置信。
為什麼跟他結婚的人跟讨人厭的江止栖長的一模一樣?!
鬧鬼嗎??
不,不對,這明明比鬧鬼可怕一萬倍!
難道世界上還有什麼比跟自己從小到大恐同的死對頭結婚更恐怖的事情嗎?
有的兄弟,有的。
那就是在準備逃命的時候胳膊被奪了舍的死對頭給反握住了。
“你瘋了嗎?連我的婚禮都不放過!”宋倦星擰着眉拼了命地把胳膊往外抽,“說,把我結婚對象藏哪了?快把他放出來!”
其實放不放結婚對象不要緊,關鍵是能不能先把他松開,這人不知道自己一身牛勁抓的人很疼嗎!
“親愛的,你說什麼胡話呢?”聞言,跟江止栖模樣相同的人輕扯了下嘴角,蓦然伸手攬住宋倦星的腰将人拉進懷裡,極其熟悉的嗓音卻帶出了無比陌生的寵溺語氣——
“我就是你的結婚對象啊。”
“叫聲老公聽聽。”
清冽的皂角香氣撲進鼻腔,宋倦星幾乎是在他碰到自己的瞬間大叫出了聲。
“滾啊啊啊啊啊啊啊!!!”
砰——
突如其來的桌椅碰撞聲驚醒了死氣沉沉的階梯教室,現場所有人包括講台上正在小酌熱茶的老教授都把目光投向了最後一排滿頭大汗、猛然站起來的男生身上。
坐在宋倦星身旁打瞌睡的鄧高軒被噪音近距離暴擊,吓得連人帶椅子撲通一聲翻了過去,惹的周圍同學一個勁地憋笑,就連老教授都不忍直視地搖了搖頭。
鄧高軒龇牙咧嘴的地揉着屁股重新坐起來,一扭頭看見親愛的同桌兼室友臉色不太對勁,忍不住暗暗拉了下他的袖子,小聲道:“怎麼回事,你遊戲裡養的豬又被人宰了?”
宋倦星沒回應他,臉色蒼白到像是受了天大的驚吓。
他剛才不是在睡覺嗎?這是夢到什麼恐怖的東西了。
鄧高軒張了張嘴想繼續問,卻忽然意識到還在上課,隻好抓了抓頭發假裝看書去了。
“宋同學,你是對我最後講的理論知識有疑問嗎?”教授關切地問。
教授的聲音由遠及近飄進耳中,宋倦星頓了幾秒,驚魂未定地掃視一圈教室,最後又跟一臉懵逼的鄧高軒對視好幾分鐘才發覺剛才隻是個夢,還是個能吓死人的噩夢。
見男生的表情還是有些呆滞,老教授放下茶杯,擡手扶了扶眼鏡,重複道:“宋同學?”
這一聲讓宋倦星徹底回了神,眼前的景物也終于變得真切。
他這才注意到講台上還站着一個人。
那人穿着寬松的白色襯衫,袖子被挽起,撐在桌子上的小臂由于微微用力而繃起幾根青筋,整個人都散發出蓬勃的男性荷爾蒙氣息。
他微微俯身在講桌的顯示屏上點着什麼,金色碎發遮住眼眸,是不需要看臉都能感受到的帥氣。
怎麼這個腦袋也看着這麼眼熟呢。
想來是剛睡醒大腦反應遲鈍,宋倦星不自禁眯起眼睛盯着那片淺金色的發旋看了好半晌,還沒來得及做出該有的反應,講台上的人便倏地擡頭看了過來——
那雙漂亮的眼睛居然完美和夢中的那個人對上了,甚至連瞳孔中折射出來的細碎陽光弧度都絲毫不差。
這是,活的江止栖?!
正在此時,下課鈴聲恰好響起,教室裡一陣興奮的騷動,宋倦星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寒顫,猛然後退一步,險些絆着椅子摔在地上,幸好被鄧高軒一把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