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路西菲爾眯着眼低頭看着他,“我會在乎幾株植物?”
這句話像一記悶雷砸在伊塞亞心頭。他這才注意到,路西菲爾眼中閃爍的不是怒意,而是一種近乎執着的專注。
認真的,有些讓伊塞亞吃驚。
“創世慶典後,”路西菲爾轉身走向窗邊,聲音恢複了平靜,“我會調你進晨星宮任職。”
伊塞亞眸色頓時晃起了漣漪。
晨星宮——那是路西菲爾的直屬領地,能進入那裡的天使無一不是精英中的精英。更重要的是,這意味着他将徹底脫離加百列的管轄。
從走進晨星宮的那一刻起,也同時意味着,他的一舉一動都會在路西菲爾的眼皮子底下。
平心而論,伊塞亞自然是不願意的。
他怕在日複一日的親密接觸中,被路西菲爾察覺到他隐藏在表面之下的恨意。
“為什麼?”這三個字脫口而出。
路西菲爾背對着他,金銀交織的長發在晨星宮溫柔的光線中流淌,“你覺得呢?”
伊塞亞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疼痛卻無法驅散他内心的混亂。
二十萬年前,正是眼前這個天使親手挖走了他的心核,将他封印在虛無之地。那時的路西菲爾,風青色眼眸中可曾有過半分憐憫?
可也是這個天使,護着他,幫助他,眼裡有着藏在冰面下的情意。
仇恨與悸動在胸腔裡撕扯,伊塞亞幾乎能聽見自己血液在身軀裡流動的聲音。他該恨路西菲爾的,他明明該恨的。
“我······需要時間交接軍團的工作。”他聽見自己幹澀的聲音。
伊塞亞渾渾噩噩地走出晨星宮,腳下仿佛踩着棉花。路西菲爾最後那句話在他腦海中回蕩——
“三天後,我要在晨星宮見到你。”
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他漫無目的地走着,等回過神來時,眼前已是鈴蘭宮那扇熟悉的門。
“伊塞亞?”梅丹佐慵懶的嗓音從花園深處傳來,“站在門口發什麼呆?”
伊塞亞擡頭,看見棕發綠眼的天使長正倚在藤椅上,手中把玩着一朵白色的玫瑰。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他俊美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我······”
伊塞亞張了張嘴,突然不知從何說起。
梅丹佐眯起眼睛,敏銳地察覺到他的異常。天使長揮了揮手,周圍的侍從立刻識趣地退下。
“路西菲爾又對你做什麼了?”梅丹佐的聲音冷了下來。
伊塞亞苦笑一聲,走到他身邊坐下,“他讓我負責伊甸園的建造,說創世慶典後調我去晨星宮。”
梅丹佐手中的玫瑰頓時被他捏成粉末,他猛地抓住伊塞亞的手腕,“你答應了?”
“那是我答不答應的問題嗎?”伊塞亞低聲反問,“那可是路西菲爾。”
“你都不能拿他怎麼辦,我還敢拒絕他嗎?”
梅丹佐明顯聲音都提高了一個度。
“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一旦你住進晨星宮,他早晚會發現你就是——”
“我知道!”
伊塞亞打斷他,聲音裡帶着壓抑的顫抖,“但我能怎麼辦?我甚至已經發現他把我的心核放在了什麼地方,可我還是沒辦法打開他的封印。除非他死了,否則那個封印連着他的本源,我永遠都不可能打開!”
“我不允許你冒險。”梅丹佐突然将他拉進懷裡,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他的骨頭,“二十萬年前我沒能保護你,大不了就不要心核了,别打開最後一道封印,我保護你一輩子······”
天使長的聲音近乎哽咽。
伊塞亞安靜地靠在他胸前,聽着對方急促的心跳。梅丹佐是唯一知道他真實身份的天使,也是這世上,唯一還記着米迦勒的存在。
“梅丹佐,”他輕聲說,“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那個時候,我還什麼都不知道。作為原初天使,父神塞進我腦子裡的知識還懵懵懂懂,但我看到你的第一刻,我就在想。”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那麼好看的天使。”
他的話沒能說完。
梅丹佐突然低頭吻住他,這個吻帶着不容抗拒的占有欲,仿佛要将他揉進骨血裡。伊塞亞沒有反抗,隻是溫順地承受着,直到兩人都氣息不穩。
“三天。”梅丹佐抵着他的額頭喘息,“三天後你去晨星宮前,我會給你一樣東西。”
伊塞亞疑惑地看着他。
“能暫時壓制你體内火之本源波動的護符。”梅丹佐的指尖描繪着他的唇形,“路西菲爾對你的氣息太熟悉了,我不能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