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養成大計不會中道崩殂吧?
裴甯心中有些憂慮。
他重新拿起火把,背上行囊,提起水桶,然後試探着朝庇護所的方向走了一步。
一步、兩步、三步……
裴甯走了三十步後,野人少年終于動了——他緩緩移動爪子,朝前走了……半厘米。
而裴甯顯然是發現不了這樣細微的移動的,所以他隻是在繼續走了一會後,發現野人少年依舊一動不動地蹲在那裡(其實已經移動了十厘米),終于失落地承認,野人少年大抵是不會與他離開了。
這也難怪,這個世界上的野人應該更喜歡與自己的族人待在一起,在他們的眼裡,恐怕直立行走的自己已經不是他們的同類了吧?
不過裴甯很快就打起了精神,不管怎樣,隻要這片區域還有野人遊蕩,憑借肉罐頭對野人的吸引力,他遲早能收服野人少年還有其他野人!
整理好心情,裴甯又回頭深深地看野人少年一眼,心中暗暗發誓:
肉罐頭,你放心,你的每一次犧牲都絕非毫無意義!
野人少年,我會再回來的!
然後便毅然決然、頭也不回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
“窸窸窣窣……”
“窸窸窣窣……”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裴甯的身後時常會出現奇怪的聲音,難以忽略。
可是每當裴甯回頭去找時,這聲音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種熟悉的感覺,這種熟悉的味道……
裴甯沒有再回頭了,可是勾起的嘴角卻難以抿平。
身上的行囊如此沉重,可他的心卻如此輕盈……當然,該體力不支的時候,還是照樣體力不支,裴甯提着水桶,滿頭大汗。
果然,水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堅持到現在,裴甯腳步蹒跚,走起路來也搖搖晃晃,他又咬牙堅持了半小時,才終于準備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他剛放下水桶,還沒松一口氣,一個白影便在他眼前蹿過。
等等,剛才發生了什麼?
裴甯看了看地上瞬間消失的水桶,還有咬着水桶,在遠處朝裴甯龇牙咧嘴的野人少年。
野人少年手腳着地,嘴裡叼着金屬桶,回頭朝裴甯嘶吼:
“呼!”
因為嘴巴裡咬着東西,野人少年的聲音變了調,他顯而易見地愣住了,随後不敢相信地再叫了一聲:
“呼?”
“呼?呼!呼呼呼——”
野人少年上蹿下跳,最後他的聲音變成了:
“咕噜咕噜?”
裴甯有些想笑,也确實笑了起來。
聽到“怪物”的笑聲,野人少年炸毛了:
“咕噜咕噜!”
可惜咕噜聲沒有吼聲有威懾力,野人少年的威脅注定毫無效果。
笑完之後,裴甯的心情也好了起來。
他想,野人少年總不會是因為喜歡才叼着沉重的金屬桶。
于是短暫休憩之後,他再次背起行囊,踏上了歸途。
而這一次,野人少年果然叼着搖搖晃晃的金屬桶,在黑暗中若隐若現,卻始終跟随着裴甯的腳步。
裴甯心中充滿欣慰,直到他看到滿天飛舞、不停做圓周運動的水桶,和從縫隙中灑出來同樣滿天飛舞、不停做圓周運動的水。
他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