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阿姨是為了她好，喬文問了一句：“阿姨，你什麼時候回家啊，過幾天就要過年了。”

“我啊，我不回去，兒子和媳婦過的挺好，我也不要回去吃他們的口糧，就在這裡守着門也挺好。”

從自己做的手提袋裡拿出一個蘋果，遞過去：“阿姨，你吃。”

冬天的水果可是稀罕物，喬文手裡就兩個蘋果，還是趙大姐分給她的。

“這怎麼好？”

把手裡的蘋果塞進阿姨手裡：“這宿舍裡面就你和我兩個人，成家立戶地都在大院那邊，阿姨不要是不介意，這個年，我們就一起過。”

阿姨的眼裡隐隐泛起水光：“好好，對了小喬，你吃飯了嗎？”

阿姨不知道在做什麼，一股番茄的甜香就這樣傳過來，喬文笑了笑：“阿姨，你做的什麼這麼香，我想喝一點。”

一老一少在冷冷清清的職工宿舍裡吃着熱乎乎的番茄面片湯，有說有笑。

一點也不知道外面紛紛揚揚地下起了雪。

另外一邊，石油公司的大院裡，喬連桃把一包行李扔出去。

“這個是我家玉平申請來的房子，你們沒錢也沒有票，怎麼有臉和我們住在一起的？”

喬雪看自己一家人的行李被姑姑扔出來，揉了揉凍紅的鼻子：“姑姑，你這麼說話就不對了，你前一段時間不也住在我家嗎？”

喬連桃冷哼一聲：“你也有臉說那是你家？”朝地上吐了一口濃痰：“那是人家喬文外婆的房子，要不是你，我怎麼會住進去，又怎麼會被人趕出來？”

更不要提她家蘇玉平為了這件事差點被趕回邊疆去。

要不是他們又是道歉，又是保證的，他們也拿不到這套房子。

喬連桃不耐煩和喬雪多說一句：“走走走，趕緊和你那要飯的娘離開我這裡，你們是被服廠的員工，就算是沒有房子，也有宿舍嗎？”

她朝被服廠鎖所在的北邊看了一眼：“這幾個月了，你和你.媽媽不會連一個正式工都沒有混上吧？”

洋洋得意繼續補充：“我兒子現在可是并州這裡的石油公司的技術員了，我們以後就是城裡人，吃皇糧的，你懂不懂？”

王香芹拉扯了下喬雪的袖子，看了看懷裡的發燒的喬路通：“我們還是先去找個大夫給你弟弟看看？他在發燒。”

“喬連桃，你把我和我娘這幾個月給你的錢和票還給我們，我弟弟病了，我們要去看病。”

喬雪實在不甘心，也不知道事情怎麼會和她想的不一樣？

程斌一口咬定不認識她，更不要說和她談戀愛、結婚。

爸爸說手裡有車間主任的小辮子，可是也不過就是換來了她和她媽媽做臨時工的機會。

喬文外婆的房子也不能住了，她們一家三口厚着臉皮和姑姑到石油公司這裡來。

第一是為了和程斌好好接觸。

第二就是他們實在是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你們的錢和票？”喬連從口袋裡掏出一把瓜子：“那是你們住在這裡該交的錢，比起你.媽媽，我已經很厚道了。”

喬雪偏頭看了看正在擦眼角的王香芹，歎了口氣，起身：“姑姑，你行行好，我們身上實在沒有錢，你能不能帶我們去石油公司的衛生所，讓我弟弟先吃點退燒藥？”

她擡頭看了看洋洋灑灑地雪：“你這次幫了我，我爹翻了年就能出來了，到時候我們都不會忘記姑姑的好的。”

這話是懇求也是威脅。

喬雲建這個二哥手段有多很，喬連桃記得很清楚。

“這——”喬連桃看了眼趴在王香芹身上連動都不動不了的喬路通，勉為其難的點點頭，回頭喊人：“玉平，玉平，帶你表弟去衛生所看看。”

到衛生所，喬雪一進門就看見正襟危坐的程斌，眼睛一亮。

“程工——”喬雪上去打招呼。

程斌看向蘇玉平，眼神提問：這就是你家那個腦子不太清楚的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