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塞壬,林白眠突然想起現在這個狀态的塞壬,恐怕沒法像以前那樣直接把他從深海運回宿舍,他得早起回波亞維才能不被發現。
那這夢裡他不能多待,誰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唉,睡覺都得惦記着。”
林白眠唉聲歎氣,心念一動,夢境轟然倒塌。
原本趴在林白眠手上的小黑龍一下子失去了着力點,摔在地上,差點摔成一灘龍餅。
洛煊化成人形,呼吸因為委屈的情緒變得急促,他環顧四周都沒見着林白眠的身影,才意識到夢境又被林白眠單方面阻斷了。
他揉着疼痛的屁|股,想起林白眠消失前的話,沒忍住磨了磨牙,少年龍主威嚴的面龐上露出稚氣的挑釁。
等着吧人魚,我才不會讓你獨占父親。
洛煊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走出房間,叫着自己的下屬的名字,聲音逐漸隐沒在空氣之中:“兆叔,兆叔?還有多久我才能到波亞維啊……”
-
林白眠醒來後下意識地檢查了下自己睡覺時候的姿勢,發現睡前的關系轉換了下,現在反而是自己抱着塞壬,腿夾着塞壬的尾巴。
他擡眼,正好闖進一灘藍綠相間的湖泊,湖中表面不見波瀾,暗中卻暗流湧動。
之前林白眠分辨不出來,現在他能分辨了,才發現裡面壓抑着的都是陰郁恹倦,還有不知道積壓了多久的惡意,無一不讓他感到冰冷徹骨。
上次被掐住脖子時所看見的東西沒有一分是假的,全是真情流露,現在看到的反而是冰山一角,底下蘊藏的那些情緒,林白眠不敢細想。
就這樣,他之前怎麼想的能談戀愛的啊?
他松開手臂和腿,浸濕了的褲子貼着皮肉,不大好受,他用手揪開。
“你清醒了?”林白眠坐起來,扯着褲腳,眼睛沒敢往那片湖泊那裡望過去,隻開口表達了關心。
“嗯。”人魚的聲音少見的有些沙啞,卻依然帶着讓人毛骨悚然的笑意:“那種狀态不會維持太久……還是說你更想看見那樣的我,也對,一個對你言聽計從的實驗體或許更符合你的心意,你甚至主動邀請他與你同睡。”
林白眠沒看他也能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灼熱的、即使在海底都幾乎要把他的衣服灼穿。
林白眠分不太清人魚說這話時的語氣,到底是不是在冷嘲熱諷他誘拐無知人魚。
但大差不差,自己醒過來的時候那個姿勢确實不能怪塞壬嘲諷。
林白眠不大好意思:“你要是不喜歡,那我下次不會了。”
停在他身上的視線倏地一重,林白眠立刻察覺到包圍着他的海水流速都有停滞,他不敢背對着塞壬了,立刻在蚌殼上轉身,看向緊抿着唇的塞壬。
人魚神色凝重,唇線抿着像是一條直線,一言不發地看着林白眠,壓迫感幾乎壓得他說不出話來。
塞壬平時願意當笑面虎偏偏他挺好的,不笑的時候實在是頂不住啊。
林白眠當即後悔自己轉身的動作,這還不如他看不見呢。
他揣摩着人魚的意思,抓着人魚的手試探道:“我收回剛剛說的。”
人魚眉頭一輕,視線落向别處,林白眠當即獲救似的大喘兩口氣。
那其實剛剛塞壬說那句話的意思,不是冷嘲熱諷,反而是吃醋?
林白眠剛琢磨出來這個結論,沒來得及仔細分析其中深意,手腕就被人魚抓起來,手指被人魚放在鼻尖處細嗅,像是要親上去。
林白眠僵着身體不敢動,等塞壬一根根檢閱完了,才把手抽回來。
塞壬撩起眼皮,唇角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語氣涼涼:“你碰什麼了,手上一股淺水灘裡的泥巴味。”
林白眠訝異地回想,他沒碰着什麼東西,就隻是工作的時候用自來水沖洗了手,然後因為發了工資,極有罪惡感的買了份……
林白眠恍然大悟:“是小龍蝦吧,我昨晚吃的麻辣小龍蝦。”
他小心翼翼:“怎麼,你不喜歡淡水魚蝦類的味道?”
塞壬沒說是與不是,隻若有所思地審視着林白眠的臉,視線觸及到他臉頰上尚未消散的紅痕時才頓了頓,審視的目光柔和了幾分,他開口道:“我送你回去吧。”
林白眠于是點點頭,從蚌殼上下來。
塞壬拉着他的腕,尾巴尖有意無意地挑了下林白眠的褲腳,語氣輕柔道:“要是見了什麼除波亞維研究院之外的人,及時跟我講,否則會很危險。”
林白眠覺得塞壬說這話時有幾分自己宣傳反詐的模樣,同時脖頸有點發涼。
他摸了摸尚且完整的脖子,點頭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