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佳寶璐見此便也直接放下了酒杯,語氣雀躍:“你看,就像這樣,就算偷看被發現也不會真的生氣。”
“聽起來你似乎經常偷看?”
“也沒有經常,隻是偶爾啦……畢竟李庶妃真的長得很好看嘛。”
這倒是實話,李庶妃眉目如畫,清麗脫俗,在一屋子庶妃命婦之中姿容亦是上等,隻不過…
“隻不過皇上不知為何并不常召李庶妃伴駕,倒是可惜。”馬佳寶璐疑惑不解。
“若是皇上時常召李庶妃伴駕,你不會吃醋嗎?”月晚調侃到。
“姐姐說什麼呢!妹妹才不是那樣的人!姐姐時常被皇上召見,妹妹也從來不會嫉妒呀。”馬佳寶璐輕輕瞪了月晚一眼。
“那看來,這位李庶妃在妹妹心裡和姐姐我倒是不相上下,唉,這可真是隻聽舊人笑,哪聞舊人哭啊~”月晚矯揉造作地用手帕擦擦眼角,惹得馬佳寶璐要來打她。
“張庶妃和馬佳庶妃聊的好好的,怎麼一副要哭了的樣子,還用手帕擦淚?是想起了什麼不開心的事嗎?”坐在月晚二人斜對方的文庶妃幹巴巴地開口,殿内空氣陡然一靜。
正準備入殿表演下一個節目的舞女們見此急忙立在原地,不敢再向前一步。
宮中最忌諱見到眼淚,更何況是在中秋家宴這種皇親國戚俱在的場景。太皇太後聽見此事又是和月晚有關,當即沉下臉來但并沒有急着發作,隻是靜靜地看向月晚。
月晚見殿内衆人視線齊聚在自己身上,并不慌張,施施然獨自下了椅子走到桌邊,蹲福道。
“嫔妾和馬佳庶妃聊的開心,一時間笑出了眼淚,是嫔妾失儀。”
“無妨。”康熙大手一揮:“今日是阖家歡樂的好日子,你聊的越是開心便證明今日越是盡興,是皇額涅辦的好。”
月晚悄悄擡眼觀察太皇太後的臉色,見對方面色稍霁,想來是自己的答案差強人意,便起身回到了座位上。
文庶妃見月晚毫發無傷全身而退,心下焦急,但被宮女攔住隻得悻悻作罷。
守在殿外的舞女見月晚安然落座,腳步輕盈移到殿中,絲竹之聲又起。
而坐在上首的其其格則是親自給太皇太後布菜,狀似無意到:“今日真是奇了,一前一後像是都沖着張庶妃和馬佳庶妃來的,平日裡倒沒聽說有這麼多口角。”
太皇太後聞言心下稍動,偏頭去看康熙,隻見對方沉醉于舞曲之中,時不時和宗親互相示意一飲而盡,輕嗤道。
“不過是些不入流的小手段,想在皇後入主中宮之前趁機再掙紮一番。現下宮内最得皇帝寵愛的便是她倆,難免一舉一動都被人盯着。”
其其格聞言便知自己的話入了對方的耳,順着說道:“如此說來倒是蠢的,真以為自己扯下了别人便能上位?”
“眼皮子如此淺顯,反倒比不上這兩個宮女出身的丫頭。”
“那是當然,這兩個丫頭可是皇額涅親自挑選的,如此穩重也算是不辜負您的青眼。”
太皇太後聞言,并未做何表示,語意模糊道:“是該讓後宮沉寂一下,免得日後中宮有所怨言。”
馬佳庶妃餘光瞥到太皇太後打量自己,默默咬住下唇轉身繼續跟月晚咬耳朵。
“我怎麼感覺太皇太後的眼神涼飕飕的?”
“許是今天前後不過一個時辰,後宮中便有人接連挑事,太皇太後心情不虞。”
“接連?是那位還沒來的常佳庶妃嗎?跟姐姐今日晚到的原因有關?”馬佳寶璐敏銳察覺到月晚話中的信息,一下子被吸引回了注意。
“想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就先給我介紹完其他幾位庶妃。宮宴都快結束了,我倒是隻記住了一位。”
馬佳寶璐徹底被月晚牽着鼻子走,興沖沖道:“坐在李庶妃旁邊的便是永和宮的王佳庶妃,為人很是熱切,跟李庶妃的關系很好,我經常見到她出入景陽宮呢。”
月晚擡眼望去,王佳庶妃正在和李庶妃說話,李庶妃就如馬佳寶璐說的那般,雖神色冷冷,但很明顯會回王佳庶妃的每一句話。
此刻,隻見李庶妃輕聲說了什麼,王佳庶妃微微一愣,回頭與月晚視線對了個正着。
月晚與對方相視一笑,點了點頭後同時移回目光到身邊人身上。
“坐在姐姐正對面的是布爾尼庶妃,她和李庶妃同居一宮,平日裡很是喜歡逛來逛去,我在禦花園十次能碰見她七次。”
“聽起來還是你最喜歡逛禦花園。”
“姐姐!”馬佳寶璐輕嗔一聲,她跟布爾尼庶妃不甚熟悉,介紹也很短,匆匆掠過:“還有一個便是本應坐在姐姐另一側的常佳庶妃,不知為何缺席……”
說着,馬佳寶璐臉上寫滿了好奇,但也并不強求月晚一定要當場說出口,一向很有分寸。
二人均是十分有默契地略過文庶妃,由月晚開頭換了個别的話題。沒過多久便入深夜,宴席解散,衆人各回各宮,馬佳寶璐眼巴巴地看着月晚,暗示她别忘了明日來找自己說話。
月晚忍着笑點頭,又诓了對方一瓶梨花酒,馬佳寶璐拍着胸脯保證隻多不少。
隻可惜這話終究沒能說成。
第二日一早,太皇太後便下令,後宮庶妃均在自己宮中為帝後大婚抄經祈福,實際上是将整個後宮變相禁足,免得有人再出昏招,惹得即将入宮的新婚皇後堵心。
“可是姐姐明明沒有主動惹事,為何要一起禁足?”因着各宮沉寂,沐卉說話又變得無所顧忌起來。
月晚伏在案桌上靜靜抄着心經,待到整頁寫完,輕輕扇風等字迹晾幹,才開口道:“應當說是其他人沒有惹事。太皇太後雖是有意壓着,但也算救了我一命。”
“此話怎講?”
“帝後新婚,正是濃情蜜意之時,若是得知不久之前宮裡還有兩個人正得聖寵,心裡總歸會不太舒服。”月晚手指輕輕按了一下字迹,見并無墨色便伸手遞給沐卉。
“姐姐不是說那位赫舍裡皇後不像會在意這些的人嗎?”沐卉将紙捧在匣子裡收好,轉頭給月晚添茶。
“她不在意,不代表她身邊的人不在意,能少惹坤甯宮心煩便是好事。”
“好吧……隻是可惜了,還以為今日能喝到馬佳庶妃宮裡的梨花酒呢。”
月晚聞言“噗嗤”一笑,伸手去點沐卉的額頭:“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貪嘴了?想喝的話自去膳房取來便是。我昨日在宮宴上也是膽戰心驚,喝的并不盡興,正好叫你與我對飲一番。”
“可以嗎?”沐卉眼睛一亮,抓住月晚手腕輕輕搖晃。
“當然,明面上說的隻是祈福又不是禁足,你作為宮女自然可以自由出入。隻不過要悄悄地,别讓别人看見。”
“好!”沐卉興奮點頭,快步走到殿門口後又恢複了端莊謹慎的模樣,隻是背影怎麼看都多了幾分雀躍。
月晚搖搖頭,嘴角笑意也不曾落下。目光掃過擺放在不遠處塌桌上還差幾筆繡完的炕屏,不知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