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宮女在為赫舍裡皇後換上家常衣裝,此時不便有大幅度的動作,便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
“還有别的事嗎?”赫舍裡皇後見姚佳嬷嬷吞吞吐吐狀,眉頭一皺。
“那位張庶妃,似乎很是不滿自己居于娘娘左下首一事。”
赫舍裡家早就将宮内諸位庶妃的情況交給皇後,後者對于後宮嫔妃表現在外的性子記得滾瓜亂熟,聞言眉頭一皺,但并未開口。
富察嬷嬷聞言揮退一衆宮女,隻留下赫舍裡皇後的陪嫁宮女芸香與柳香二人,皺眉道:“是她表現出了不滿,還是你自己覺得她不滿?”
謊言被人當面戳破,姚佳嬷嬷默了默,不再言語。
赫舍裡皇後一早起就忙的不行,此時隐隐有些頭暈,冷冷開口:“姚佳嬷嬷先回正殿,不必和我去暖閣受茶了。”
姚佳嬷嬷有些憤懑,剛想傳播一番‘寵妾必定包藏禍心’的言論,就被女兒柳香扯住了衣袖,默默朝她搖頭。
赫舍裡皇後恍若未聞,将手一左一右搭在富察嬷嬷與芸香胳膊上,施施然走出内室。
柳香趕緊跟了上去,走之前回頭匆匆安慰姚佳嬷嬷幾句:“額涅有話也别在現在說,快回正殿吧,小姐……皇後娘娘她不會放在心上的。”
姚佳嬷嬷對女兒的叮囑恍若未聞,隻恨恨的盯着富察嬷嬷的背影,直到柳香轉身關上内室房門,瞧見自己額涅的表情後臉色鐵青甩上了木門,這才回過神來,仗着屋内無人低聲咒罵。
“福晉作甚麼還要再給小姐送個嬷嬷過來,這不是不信我嗎?柳香這個小賤蹄子也是翅膀硬了,現在都敢給她額涅臉色看了。”
作為赫舍裡皇後的奶嬷嬷,姚佳氏本以為在帝後大婚後能在坤甯宮呼風喚雨,卻發現皇後在入宮前幾個月就變得更為信賴赫舍裡夫人送給她的富察嬷嬷,内心不免焦躁,隻想着早日挫了宮内幾個庶妃的威風,好叫自己在皇後心中奪回一席之地。
隻是赫舍裡皇後承載着的是家族栽培出的賢後風範,并不想在剛入宮第二天就給妾室臉色看,故而心中對姚佳嬷嬷的急功近利更是不喜。
好在赫舍裡皇後對于情緒的把控一向得心應手,等走到皇後寶座處落座時,已然是嘴角噙笑的端莊模樣,叫人瞧不出她此時心情不虞。
博爾濟吉特庶妃告病,敬茶一事便由月晚領頭。
赫舍裡皇後這才第一次仔細端詳月晚的模樣。
女子體型勻稱,并不纖弱,一身湖藍色的旗裝配上素銀的首飾,顯得整個人低調且溫婉,敬茶禮的動作更是行雲流水一氣呵成,打眼瞧去便能看出規矩極好。
“嫔妾啟祥宮庶妃張氏,給皇後娘娘敬茶,皇後娘娘萬福。”
……聲音更是清脆悅耳,既沒有一闆一眼的死氣,也沒有矯揉造作的扭捏,比之赫舍裡福晉面對的那些受寵的姨娘,一樣的是順服,不同的則是淡然自若的氣質。
簡直是赫舍裡皇後進宮之前,她的母親瓜爾佳福晉與她說過的,最适合在後宮中培養的心腹。
赫舍裡皇後心中雀躍,面上卻絲毫不顯,沒過多久便接了月晚的茶,笑着賞賜對方一份見面禮。
赫舍裡皇後身旁的大宮女親手遞過一個镂空檀木盒,從外面看去隐隐可見珠玉光華,月晚掃了一眼殿内捧着數十個模樣相同盒子的宮人們,親自從對方接過賞賜。
立在皇後身邊的富察嬷嬷見此,心中微微點頭。
有了月晚在前,寶璐有樣學樣,亦是十分規矩妥帖,隻是眉眼中暗藏的緊張讓赫舍裡皇後覺得有些索然無味,在後面敬茶的庶妃更是性格各異,表現的差強人意。
就在這時,排在倒數第二敬茶的常佳庶妃突然殺了個回馬槍,在文庶妃剛剛被免禮站定後跟赫舍裡皇後獻媚争寵。
“皇後娘娘,嫔妾為您精心準備的大婚賀禮剛剛忘了交給您身邊的姚佳嬷嬷,請容嫔妾現在為您呈上。”
殿内本就不活躍的氣氛更加嚴肅,常佳庶妃卻十分沒有眼色的巴巴看着赫舍裡皇後,月晚離對方最近,清楚的看到後者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眼神默默平移卻猝不及防和那位富察嬷嬷對上視線,若無其事般迅速收回目光。
富察嬷嬷的心思也并不在月晚身上,轉眼盯着跪在地上的常佳庶妃,眉頭緊皺,既是不悅常佳庶妃的不識趣,亦是惱怒姚佳嬷嬷沒有将事情辦周全。
“庶妃獻禮都應當交由皇後娘娘身邊的嬷嬷,怎麼常佳妹妹倒是想直接在皇後娘娘面前得了好處?”
從未與月晚有過交集的布爾尼庶妃終是忍不住,出言戳破常佳庶妃的小心思。
“罷了。”赫舍裡皇後終是開口,淡淡盯着下首的常佳庶妃:“你既有心,便呈上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