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蘇麻喇姑笑着回到殿内開始,月晚的心就莫名跳個不停。
坐在月晚左側的薩仁敏銳察覺到對方心緒不甯,湊過去悄聲詢問:“瞧你臉色不太好,可是不舒服?”
月晚搖了搖頭,眼神死死盯着蘇麻喇姑的背影。
顧不上是否會被發現,月晚将目光轉移到太皇太後的臉上,迫切想從對方的表情中窺見幾分蛛絲馬迹。
端坐在太皇太後身旁的其其格見狀,與薩仁對視一眼,後者果斷伸手拽住月晚的衣袖,然後便是好友面色恍惚的看向自己。
這裡不是個适合說話的好地方,薩仁皺眉,想把月晚帶出去說話:“你……”
才剛開口,隻聽殿内絲竹聲驟停,薩仁心下一突,回頭朝主座看去。
……
衆人恭賀馬佳庶妃起身後,薩仁心有所感回頭望去,瞧見月晚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下叫糟。
“……什麼?”月晚回過神來,習慣性地扯出一個微笑,但眼神依舊遊移不定。
“我說,你是不是有些悶着了?和我出去走走吧。”
月晚沉默一瞬,終究沒有選擇嘴硬。
“好,走吧。”
隻可惜兩人匆匆離席,卻被梁九功緊趕慢趕叫住。
月晚聽清對方來意後腳步一頓,破天荒沒有跟薩仁交流便徑直朝現在宮道上等待的帝後走去。
“……主子?”吉雅小心翼翼喊了一聲。薩仁沒有回應,靜靜看着月晚跟在帝後身側前往馬佳庶妃休息的偏殿,這才收回視線。
“走吧,皇後叫月晚送馬佳庶妃回鐘粹宮,想來一會兒是不會回到宮宴上了,你叫圖雅跟太後說一聲,咱們先回去吧。”
“主子是說,這是皇後的意思?可是梁九功剛剛說……”
“梁九功是禦前總管,自然不能在皇後面前落下話柄,但皇帝剛剛沉浸在初為人父的喜悅中,哪裡會想起來别人?”薩仁語氣嘲弄,吉雅卻并無惶恐,
“那張庶妃會出事嗎?咱們要不要跟上去看看?”吉雅蹙眉,面上擔憂之情不減。
“……不必。”薩仁靜默一瞬,開口道:“既然太後沒有派人來,想必不會有事,更何況,月晚一向穩重。”
“……就是不知皇帝會怎麼想。”薩仁歎了口氣:“不過就算出了事,月晚應當也有辦法解決。”
“皇後是想要借機敲打她,隻可惜還是不夠了解月晚,縱使她現在不太對勁,但等回過神來,意識到皇後挑撥離間的舉動,隻會給兩人本就不甚牢固的關系添上新的裂痕。”
“主子是覺得,張庶妃會因為孩子的事情和馬佳庶妃生出嫌隙?”吉雅知道自家主子一直不是很喜歡後宮嫔妃,對馬佳庶妃也不過因着張庶妃的原因能夠照拂一下,心中不禁為‘可能會跟張庶妃鬧掰’的馬佳庶妃默哀。
“你覺得月晚是這樣的人嗎?”薩仁挑眉,将吉雅的小心思看個徹底。
吉雅渾身一激靈,賠笑道:“奴才也覺得張庶妃不像,她可是出了名的不愛拈酸吃醋。”
“豈止是不愛拈酸吃醋?她根本就不喜歡皇帝。她那兩個小宮女的地位在她心裡怕是都比皇帝要重。”
“那……張庶妃這是?”
“我也不知道。”薩仁歎了口氣:“月晚的狀态不太對勁,一直死死盯着太皇太後看……”
“是啊,奴才瞧着那幾位庶妃似乎也注意到了,那位常佳庶妃直接笑出了聲。”吉雅趁機告狀,為對方的小人行徑替月晚抱屈。
“跳梁小醜。”薩仁冷哼一聲:“即便是月晚真的為子嗣一事失魂落魄,也輪不到她這個上蹿下跳的猴子嘲笑。”
“……”吉雅沒法接話,輕咳一聲。
薩仁也不在意是否有人回應自己,罵過幾句之後便停了下來,擔憂地朝偏殿方向看去:“月晚跟馬佳庶妃……終究是她們兩個之間的事,也不是我跟太後可以随意置喙的。”
“皇上駕到!皇後駕到!”
害喜嚴重的寶璐正歪靠在軟榻上跟玉蕊撒嬌不喝苦藥,聽到梁九功的通傳聲眼睛一亮,直接蹦了起來。
“你快坐好!”康熙眼皮一跳,快走兩步扶穩對方,嚴厲道:“都是做額涅的人了,怎麼還蹦蹦跳跳的?小心傷到孩子。”
寶璐的手被康熙緊緊攥住,心中甜蜜無比:“嫔妾的身體一向很好,皇上放心,就算傷到自己也不會傷到孩子的。”
皇後默默停在幾步之外,似是根本不在意夫君與妾室在自己面前卿卿我我的樣子,微笑着開口道:“是啊皇上,馬佳庶妃一向很有分寸,想來是不會拿皇嗣開玩笑的。”
同理,若是對方将來以“皇嗣不穩”的原因報到皇帝面前,那便是“沒有分寸”。
月晚死死掐着自己的大腿,以期迅速恢複理智,此時聽到皇後面慈心苦的發言,心下皺眉,迅速開口道。
“倒也不一定是如此。嫔妾從前跟母親探望家中表姑,方知懷孕的人不論體質如何,害喜通常會很嚴重,而懷上的第一胎則是因為沒有經驗的原因,會更加手忙腳亂。”
“張庶妃說的不錯。”康熙點頭表示認同,回頭拍拍寶璐的手:“你月份淺,需得好好休息,先坐。”
皇後有些驚訝月晚的反應迅速,對于用意被戳破也并不在意,笑盈盈開口:“還得是張庶妃跟馬佳庶妃關系好,最清楚馬佳庶妃什麼樣子,皇上下旨叫張庶妃來陪馬佳庶妃真是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