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第一高中
夜晚,蟬鳴連綿不絕。
突然,一隻腕上系着金色小太陽手鍊的手冒出圍牆頂端,攀住邊緣。
“完美!”
淩銜星兩步利落蹬上圍牆,長腿懸空晃悠坐在牆頂。
前天翹晚自習被郁江傾那個高冷面癱臉捉個正着,今天他解鎖全新地圖,就不信對方還能揪到他。
“區區小郁,這要還能被他捉到,我跟他姓——嘎?”
自信的話語在目光觸及圍牆下方靜靜站着的少年時戛然而止。
淩銜星下意識揉了揉眼睛,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少年身形修長,分明是夏天,卻将校服襯衫穿得規規整整,被許多學生吐槽能勒死人的扣子一直扣到脖頸最上面。
似乎是聽到淩銜星的話,少年擡起頭望過來。
微長額發落在他眉眼,發黑膚白,一張矜貴的臉,氣質卻比這會兒的月色更清冷。
郁江傾,A市第一高中知名學霸,常年蟬聯年級第一,加上顔值高性格冷,是公認的高嶺之花。
他還有一個身份,淩銜星的同桌。
兩人從高一同桌到現在高三開學,就愣是沒分開過。
目光跟對方在空中交錯了片刻,淩銜星眨巴眼:“這位郁同學,你是小狗嗎,我新換的路線,你都能追過來?”
郁江傾沒什麼表情,淡淡道:“下來。”
頓了頓,他又補了一句:“郁銜星。”
淩銜星樂了,“不就說了句小郁嘛,你好記仇啊。”
兩人嚴格來說,其實并沒什麼過節。
純粹是淩銜星性格比較皮,高一第一眼見到郁江傾這副高冷模樣,忍不住想看看對方笑起來是什麼樣子。
于是他勾了一下郁江傾脖子,捏着嗓子說“哥哥你長得好俊俏呀。”
結果對方拿紙巾擦了半天的脖子。
滿腔熱情就換來冰涼的嫌棄。
從那以後,淩銜星跟人杠上了,有事沒事就去調戲郁江傾,非要看看這朵高嶺之花開花的小模樣。
結果當然是失敗的,他嚴重懷疑郁江傾是真的面癱。
淩銜星手撐在牆頂,歪了歪頭,笑眯眯的,兩顆尖尖的虎牙探出唇瓣,“你笑一下我看看,我就下來好不好?”
郁江傾看着牆上的人,“不好。”
“好冷淡啊同桌。”淩銜星從口袋裡掏出一顆檸檬糖,“又是老宋讓你來捉我?我請你吃糖,你放我一馬呗。”
“......你自己吃。”
淩銜星在牆頂撐了一下,姿勢漂亮地翻身落地,襯衫下擺掀起一截清瘦的腰線。
把那顆檸檬糖丢進自己嘴裡,一邊不遮不掩地打量郁江傾。
淩銜星生得神清骨秀,少年氣十足。
尤其是那雙不同于常人的眼睛,眼尾微微向上挑,瞳眸清亮,色澤像極淺金琥珀,左邊下眼睑還點了枚紅痣。
是一張跟某位高嶺之花不分上下的臉。
就是他這人總沒個正形,眉眼大多數時候都帶着笑意,一副見人就能撩幾下的招搖模樣。
“你過來點,我跟你商量件事。”淩銜星神秘兮兮勾勾手指。
見人不為所動,他又毫無包袱地拖長了語調道:“來嘛好同桌,郁同學?郁哥哥~”
最後一聲落下,郁江傾眼睫顫了顫。
他沉默片刻,撩起薄薄的眼皮,面無表情走近少許。
下一刻,一隻白皙的手扯上他扣得嚴密的校服領口。
好看的少年面孔陡然貼近,耍流氓一般朝着他吹了聲宛轉悠揚的口哨。
太陽手鍊輕輕晃動發出窸窣聲響,呼吸間彌漫開清新的檸檬味。
“你!”
郁江傾僵硬,回過神來當即伸手要抓人。
但淩銜星已經一溜煙跑遠了,隻留下惡作劇得逞的得意笑聲在耳邊回蕩。
“......”
郁江傾緩緩低眼,領口被扯得淩亂,扣子都開了一顆。
裡面的皮膚被另一個人蹭過,正泛着不正常的熱意。
少年突起的喉結滾了滾,呼吸略微粗重了幾分,但随後又被壓制下去。
片刻後,他摸向後背,那裡被貼了一張胖乎乎的雪人貼紙,雪人的腦袋上還寫了他的名字。
“......幼稚。”
修長的手指捏着貼紙,收進了口袋。
.......
淩銜星巡視了一圈A高的大好河山,聽着晚自習下課鈴聲響起,這才慢悠悠朝着宿舍的位置走去。
直到現在他想起來之前郁江傾那發黑的臉色都還鵝鵝鵝樂個不停。
高冷面癱有潔癖,也就這種時候能有點不一樣的表情了。
日常任務:調戲郁江傾
耶,完美完成。
“我天天這麼調戲同桌,算不算校園霸淩啊,該不會遭雷劈吧?”淩銜星摸摸下巴。
“轟!”
突然一道雷聲在天邊響起。
“......什麼鬼?”
話音剛落,天際響起一道更加震耳欲聾的驚雷,紫黑色的雷光貫穿天地。
淩銜星一激靈,頭頂頭發都翹起來一撮。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那雷聲好像靠近了。
“轟!”
“轟!轟!”
一聲比一聲響,雷光也越來越粗壯,将整片天空覆蓋,活像是有人在渡劫飛升。
這麼恐怖的場面,可偏偏周邊路過的同學沒有一個向天上看。
淩銜星心髒狂跳,冥冥中有種感覺,這雷好像是朝着他劈過來的。
想要往反方向跑,可是已經晚了。
随着一道将夜空都染成紫黑色的雷霆,驚雷正中頭頂,麻痹感從心口蔓延至四肢百骸。
餘光中似乎有個背着書包的熟悉的清冷身影走近,但很快他的視野徹底陷入了黑暗。
有一種強烈的時空割裂感籠罩在周身。
意識像是變成了什麼橡皮泥,被看不見的東西反複揉捏拉扯。
最後一刻,淩銜星想得是:
校園霸淩隻是我的玩笑。
而你,破雷,你開不起玩笑!
......
“你作業做完沒?”
“當然沒有,得通宵奮戰了。”
“真該死啊,我寝室那個四眼哥們天天偷偷卷。”
“......那什麼,你的四眼哥們在你背後。”
耳邊傳來嘈雜的吵鬧聲,并不清晰,有些失真,就像是隔着一層屏障才傳入耳中,模糊的意識無法辨析内容。
淩銜星緩緩睜開眼,伴随着的是劇烈的頭疼,活像是被人在後腦勺狠狠敲了一悶棍,讓他每一根神經都跟着抽搐。
他依稀記得自己是被雷劈了,那現在是被搶救回來了?
那麼粗那麼長的雷都能給他救回來,妙手回春啊大夫。
話說回來,怎麼這麼黑,伸手不見五指的,醫院停電了?
等到疼痛散去,淩銜星用還有點發軟的手臂勉強支起身,這一支,他感覺到了不對。
硬硬的,涼涼的,這根本不是病床。
身上的感覺也不對,淩銜星疑惑,摸了摸自己。
入手是光滑的皮膚,從頭到腳光溜溜的,真正意義上的一.絲.不.挂。
不是,我衣服呢?
淩銜猛地蹦跶了起來,手碰到了類似布料的東西,下意識一拉。
“嘩——”
窗簾拉開,月光照入室内,照亮了淩銜星懵逼的臉。
窗外,細雪紛紛揚揚落下,點綴在無垠夜色。
“......下雪了?”
現在不是夏天嗎?
他環顧四周,發現這裡根本不是什麼醫院,而是一間寝室。
為什麼他被雷劈了以後會光溜溜躺在寝室地上?
這中間到底發生了多麼曲折離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