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酒師小哥聽出她是個女生，又看了她一眼，問：“第一次來？”

“是的。”

“一個人來的？”

“是的。”

“是來買東西還是賣東西？”

“随便逛逛。”

“右轉，敲挂着油畫的牆壁三下。”

多麗依言轉到吧台右邊，敲那面挂着夕陽油畫的牆壁三下，牆壁裂開，露出一條通往地下的台階。

台階兩側的牆壁上點着壁燈，光線并不暗，多麗就走了下去。

她剛進入通道，身後的牆壁又重新阖上。

她沿着台階走了好一會兒，下了大約有三層樓的高度，拐了個彎下到底，面前出現一扇結實的金屬大門，兩個三米多高的巨人守在門兩邊。

多麗呆呆地看着他們，這是她第一次看見巨人。

“入市憑證。”似乎見慣了新來的菜鳥看着他們發呆的模樣，右邊的巨人不耐煩地出聲提醒。

憑證？什麼憑證？那枚警報器嗎？

多麗拿出警報器。

兩位巨人推開那扇結實無比也沉重無比的金屬大門，熱鬧的市集景象伴随着喧嘩聲浪撲面而來。

多麗走了進去。

這地下黑市占地面積很大，多麗一眼望過去都沒看到盡頭。正如最後那家義肢店的店主所說，市集上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是像她這樣，把自己的外貌甚至身材遮掩得嚴嚴實實，隻有百分之二十的人，像是這個市場裡的老油條了，就那麼大剌剌地光着臉做生意或者拉客人。

多麗覺得自己進來的那道門肯定是黑市數道門之一，不然那些體型龐大的龍又是怎麼進來的呢？

她把芒種豎着抱，免得它的尾巴碰到别人，正想去看看都有些什麼東西賣，一個看上去十歲左右的半大男孩突然鑽到她面前。

這男孩的皮膚呈現出一種常年缺少太陽曬照的蒼白，像是一直混迹在這地下市場中，一雙眼睛烏溜溜的靈活得過分。

他大概一早就看到了多麗是一個人進來的，現在又看到多麗懷中抱着的龍露出的腦袋上一大半的面積都沒有龍鱗，讨好地問道：“客人是來買治脫鱗的藥還是找祭司為龍看病？我對這市場很熟，可以為您帶路，隻需要一個銀币。”

隻需要一個銀币？一個銀币是她以前在火山鎮一個月的工資了好嗎？

“不用了，謝謝，我隻是随便看看。”多麗拒絕。

男孩子聽到她的聲音，明顯愣了一下，多麗原本就有171的身高，穿上鬥篷戴上兜帽又增高不少，男孩子一開始以為她是個男人。

“姐姐是第一次來地下市場吧，你相信我，我給你帶路收一個銀币是很劃算的，不然你在這個市場裡被坑的絕對不止一個銀币。”男孩子勸說道。

多麗掏出一個銅币遞給男孩子，說：“給你買糖吃，我隻是随便看看，真的不用你帶路。”她隻想買可以輔助芒種走路的東西，如果沒有，她也不會亂花錢。

說完她繞過男孩子想離開，男孩子扯住她的袖子。

多麗有點不高興了，因為出身的關系她對弱者有着天然的同情心，但這并不代表她願意無緣無故被糾纏。

“姐姐，你最好還是出這一個銀币，别以為進來時買了警報器就萬無一失。你按響警報器市場的人是會來救你出去，但他們的收費都是十個金币起步的。”男孩子低聲勸誡道。

這個男孩子對她造不成任何威脅，他為什麼會說這樣的話？

多麗此刻才想起來觀察四周，結果發現不遠處有幾個面相兇惡看起來很不好惹的男人正注意着她這邊。

“如果我不讓你帶路，會怎樣？”多麗問扯着她袖子的男孩子。

“我會挨打，你也會。”男孩子老實道。

多麗站在原地思考了一會兒。按她以前的脾氣，肯定是過去把那幾個人打老實了完事，但妮娜的改變讓她知道，拳頭解決不了所有事，有時候，甚至會引發想象不到的惡劣後果。

思考完畢，她擡步向那幾個人走去。

男孩子有點受驚吓地跟着她。

走到近處，她才發現那幾個人擺着個龍骨攤子，除了那幾個大人外，攤子旁邊還有兩個跟她身後的男孩差不多大的孩子。

“買龍骨嗎？”看到獵物過來，袒露着兩條大花臂的魁梧男子翹着二郎腿一邊抽煙一邊問。

“我要最堅硬的骨頭。”多麗說。

花臂男身邊的一個男人從攤位上拿出一根長長的腿骨遞過來：“喏，駝龍的腿骨，非常堅硬，風屬性，隻需要十二個金币。”

多麗一隻手抱着芒種，一隻手握住那根骨頭。

前天晚上在迷霧森林裡她問過玉吟祭司，他是怎麼用法杖發出威力那麼巨大的閃電的。玉吟祭司說那是通過晶石加成之後釋放出來的魂力，原理就跟龍釋放技能一樣，都是用的魂力。

魂力既然能通過晶石釋放攻擊，那麼不通過晶石應該也可以吧。

風五行屬木，金克木。

多麗将金屬性的魂力在掌中聚集，所謂堅硬的駝龍腿骨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然後在衆人眼珠子快要瞪出眼眶的注視下，那根腿骨被多麗握住的地方嘭的一聲碎成了一把骨粉。

多麗慢慢地撚動手指，骨粉随着她的動作掉落成線。她面具後的眼睛看着那幾個人說：“看起來，也沒有那麼堅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