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擡眼掃了眼二人，對着宋落凝淡淡開口：“坐吧。”

蕭钰扶着宋落凝在看診凳上坐下，視線偷偷瞥向女子。

女子先是詢問了一下症狀，又讓宋落凝伸出舌頭，最後才号脈。

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女子收回手，取來紙筆在紙上寫着。

見她不說話，蕭钰迫不及待問道：“嚴重嗎？”

女子落筆的動作頓了下，點點頭：“是胎毒，娘胎裡帶來的，母體中毒，毒素會通過血液傳遞給胎兒，這位姑娘能活到現在已是萬幸。”

“什麼？”蕭钰心裡一驚，怎麼會？

大小姐雖然嬌弱了一些，應該沒有這位大夫說的這麼嚴重吧？

“确定嗎？”蕭钰一時心裡也說出什麼感覺，有些懷疑再次問道。

“你要是不信，大可去别的醫館看，或者問一下眼前這位姑娘，她的身體，她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女子淡淡道。

蕭钰扭頭看向宋落凝，眼底情緒湧動。

宋落凝心口微滞，眉頭緊蹙，一時不知如何開口，這個登徒子要是知道自己的病，是會如何選擇？像是之前說的那樣把她賣掉，還是......

不管怎樣，她都不會讓她得逞，宋落凝垂眸，點點頭：“抱歉相公，落凝不是有心想隐瞞你的。”

那就是真的了。

蕭钰深吸口氣，心裡最後一絲希望都破滅了。

“大夫，還有辦法嗎？”蕭钰問道。

女子斟酌了一下開口：“暫時隻能好生将養着。”

如何将養着，女子皺了皺眉頭，視線落在眼前人身上，容貌清秀，一身灰色粗布短打。

而那姑娘身上衣着倒是金貴着。

剛剛又聽那姑娘喊那人相公，一時卻不知如何繼續往下說。

“如何将養？”蕭钰問。

隻要有辦法就行，畢竟是條人命，能救當然不能放棄。

女子沉默片刻，微微歎息，希望眼前人真是個疼愛妻子的好丈夫吧。

“我給你開個方子吧，不過你最好要有心裡準備，将養需要的藥材可不便宜。”

蕭钰一怔。

她想到大小姐給她錢的時候眼睛都沒眨一下，她沒錢，大小姐總有吧？

有病哪有不治的道理？

“你開吧。”蕭钰說。

見她如此說，女子也沒再說什麼，垂頭把開好的藥方遞給她：“拿着這個去抓藥吧。”

沒想到這個人是真心疼愛娘子。

不過自己已經按照最便宜的藥材給她抓了。

蕭钰接過藥方，顧不得多想直接去了櫃台抓藥，掌櫃看到藥方後，眼神上下打量她，半響，确認道：“公子确定要這上面的藥？”

看衣着這位可不是有錢的主，這麼貴的藥可不是一般人能吃得起的。

年輕人還是斟酌一下的好。

蕭钰沒多想點點頭。

掌櫃拉過手邊的算盤，劈裡啪啦打了半天：“公子，您的藥一共三百兩。”

“什麼？！”什麼藥需要這麼多銀子？蕭钰此時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

普通人家一年的開銷才花多少，恐怕五兩銀子都不到吧，宋落凝這一副藥就要三百兩，這哪裡是吃藥，分明是要她的命。

“公子，方子上的藥多是補氣血的藥材，比如人參，阿膠等，相對價格會比較高一些，要還抓嗎？”掌櫃确認。

抓嗎？

蕭钰遊移不定，自己隻剩下六百兩，宋落凝兩副藥就能把自己吃成了窮光蛋。

不抓的話，大小姐可能會死。

自己真的能眼睜睜看着一條人命死在自己面前嗎？

好像也做不到。

蕭钰心一橫，咬牙道：“抓吧。”

大不了回去就讓宋落凝給自己報銷。

“那行，公子請稍等。”掌櫃轉身從藥櫥裡把藥抓齊交到蕭钰的手裡。

拿到藥的一刻，蕭钰心中五味雜陳，三百兩就這麼花了出去，倒不是有多心疼，更多的是下次可以為她抓藥，那下下次，下下下次呢？

宋落凝的病要将養多久？

難道真的要眼睜睜看着宋落凝死掉嗎？

想到大小姐嬌弱且腹黑的樣子，說不出的惆怅在心底蔓延。

她佯裝淡定沖宋落凝晃了晃手上的藥：“走吧，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宋落凝怔怔看着她，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那個登徒子竟然舍得給她抓藥，要知道那可是三百兩。

那個登徒子不是人人口中的敗家子嗎？

不是将家裡錢敗壞光，被趕出家門的敗家子嗎？

她不是最喜歡錢嗎？

她又為何幫自己，還是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

“宋落凝，你還走不走了，你知不知道為了陪你出來這一趟，我耽誤了多少時間？”蕭钰一面抱怨，一面走回宋落凝身邊，動作輕柔地扶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