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别的飛機落地曼谷時正是下午兩點,陽光最猛烈的時候。
她一邊推着箱子避開人群向外走,一邊接起陳斯年的電話。
“安柏,緬老泰那邊有太多毒品生意,我們也不能确認馮究竟是和誰存在合作關系,現在得到的消息隻是在美國的一個傾銷商的口風,至于究竟是和誰有合作,需要你自己去查。”
陳斯年說道,“不過他還給了我們一個消息,馮有一個在泰國的線人,叫倫拉維,照片我發給你了,是個賭鬼,祖輩是煙農出身。”
“這信息還真夠有用的。”宋别哼笑出聲,“到時候我就滿大街張貼告示,誰能找到倫拉維重重有賞。”
陳斯年聽得出她是在諷刺,同樣也無所謂點回答:“别人不一定可以,可我相信你的能力,加油吧,能不能把馮拉下馬就看你了,我的安柏。”
說完,陳斯年直接挂斷了電話。
“畜生。”宋别罵了一句,收起手機。走出機場就看見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站在車前等着什麼人。
看見她,男人目光亮了一下,随即大步朝她走來:“您就是宋小姐吧,是陳先生讓我過來接您的,我叫尤金,中文名是李淳熙,這邊的情況我會在路上向你一一交代,你也可以打電話向陳先生确認一下。”
還沒等宋别确認,陳斯年就已經發過來了李淳熙的信息,是他哥陳斯空曾經的秘書,如今在駐泰使館工作,很得力。
宋别接過他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手,李淳熙推着她的箱子放上後備箱,又替她打開車門。
等坐進去,又給宋别遞上一瓶水。
“宋小姐,我們為你安排了住所。至于倫拉維的事情,使館确實可以和泰國警方合作對他進行通緝,但我們也擔心這樣大動幹戈,馮那邊會有所察覺。”
宋别擰開水瓶喝了一口,臉上沒什麼表情。李淳熙說了這麼多,到底還是一個意思,這邊給不了她什麼幫助,有什麼事,都需要她自己去幹。
“陳斯空把你放到泰國這麼多年,不會真的隻讓你和泰國手拉手共建美好家園的吧?”
宋别閉上眼,指尖點在窗沿,“李淳熙,我現在需要知道你能為我做什麼,畢竟我和他們費爾南迪家族可是共榮共損。”
“宋小姐别急,明的不行我們可以來暗的嘛。”他笑了笑,說道:“我在這裡這麼多年,一兩個朋友還是有的。聽陳先生說,宋小姐賭技不錯,今天晚上有沒有興趣玩兩把?”
聽到這裡,宋别這才睜開眼瞟了他一下:“聽你安排,叫我宋别就好。”
李淳熙給她安排的住處是曼谷的一家公寓,地處繁華,做了很好的隔音。
把宋别送到之後,他又交代了幾句:“考慮到您不會做飯,三餐會有人送過來,這是我的電話,有什麼問題随時打給我,晚上八點我來接你。”
宋别點了點頭,沒忍住在心底感歎,果然是秘書出身,安排的還真是周到。
她在公寓随便吃了點東西,洗澡換衣服,又畫了一個淡妝,差不多就已經八點了。七點五十的時候,李淳熙的電話準時打進來。
他們去的是曼谷一家地下賭場,沒有名字,熟悉的人隻稱呼這裡五百三十七号。
穿過外面平平靜靜的酒館,繞到後面,在下一層樓,依稀就可以聞見裡頭的烏煙瘴氣。
李淳熙進門前停了一下,拿出一個東西塞進她手裡:“手槍,M1911A1,防身用,裡面有六發子彈,你對這個應該很熟悉。”
“是。”宋别放在手裡掂了掂重量,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和白天的西裝革履不同,李淳熙今天隻穿了一件黑色襯衫,上面解開兩粒扣子,依稀可見露出的緊實胸膛。
他戴眼鏡,有着區别于東南亞人的白皙膚色,但輪廓很柔和,給人一種溫文爾雅的假象。
推開門走進去,宋别徹底見識到了内裡的乾坤,香煙的味道,大/麻的味道,男人的汗味和女人的劣質香水味混成一團,熏得宋别直想吐。
“不少來這地方吧,也是難為你。”
李淳熙笑了笑:“沒辦法,責任在肩。”
兩人穿過一陣煙熏火燎,終于來到最裡面,宋别伸手揮開眼前的煙霧,終于看清了坐在麻将桌上的幾個人。
兩個男人,兩個女人。那兩個女人很明顯是陪侍,畫着濃豔的妝容,穿着可憐的三點式,幾乎□□。胸前被塞了幾張鈔票,正摸索着手裡的牌面。
正對着的一個那人看見李淳熙,熱情地擡手招呼起來:“尤金,這邊。”
“宋别,這是察猜,這個賭場就是他的。這是貢伊。”李淳熙介紹道,又轉向那兩個男人:“這位是安柏,陳先生的律師。”
宋别得體地笑了笑,朝他們伸出手,同樣用标準的泰語說道:“兩位幸會。”
和貢伊壯碩的身材不同,察猜倒是精瘦很多,穿着印花襯衫,嘴裡叼着一根雪茄,手上戴着一個明晃晃的金戒指,和宋别想的倒是大差不差。
兩個男人油膩膩的目光黏在宋别身上,察猜大笑一聲:“沒想到安柏小姐這麼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