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得。”周寅說道,“舍不得就這麼放過你。”
“我得把你帶回去,重新一筆一筆算咱倆的賬。”
罂/粟花叢中,月光直直地照下來,或許是因為這裡地勢很高,所以原本不清晰的光亮也比平常更加耀目,灑在身邊那個男人的臉上。
宋别回頭看過去,不得不承認,他生了一張極好看的臉,高挺的鼻梁,硬朗的曲線,那雙眼睛由高到低地看着你,總是讓人難以移開目光。
她被他的話逗得笑了一聲,說道:“先逃出去再說吧,到時候要殺要剮任你處置。”
他沒有再說話,沉默地帶着她向前。
夜裡不好辨認方向,宋别隻覺得地勢越來越高,她的腳步也越來越沉,左邊的胳膊幾乎要被他握得青紫了。
就在她要出聲抗議時,周寅忽然松開了手,擡手把她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扶着她放慢了腳步。
兩個人一路上了山,天已經快要亮了,隐隐露着魚肚白,還有一陣清晨夜露的清香。
那片罂粟田後面就是一整片密林,向南就是梅賽南,到那裡就可以和卡拉他們彙合,但她大概率會死在路上。
宋别站住腳看了一眼,問他:“出得去嗎?”
“試試。”
周寅這次直接握住了她的手,牽着她往前,準确地走到一棵樹下,掀開上面的遮掩,宋别赫然看到一輛越野車。
她總算知道它為什麼有恃無恐了。
兩人上了車,宋别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手上就被一個東西禁锢住,她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連接着手腕和車的那副手铐,吐出一口濁氣:“不是吧,車裡放這個,你變态啊?”
“用你身上挺好的。”
周寅道,之後再沒有多餘的話,發動車子直接往林深處開去。
這裡地勢很險,到處都是喬木和灌木,基本上沒有路,一不小心就會撞到哪棵樹上。隻是撞樹還是好的,萬一下起了雨,車子陷進去開都開不都出來。
更不用提這裡的蛇蟲鼠蟻,虎豹豺狼。
宋别問他:“你當時就是這麼過來的?”
“差不多。”周寅已經啟動了車子,在叢林裡猛蹿,他像是走過無數遍這條路,每次都在宋别覺得要撞上時精準避開。
她沒再說話,心髒開始浮現出那麼點零星地愧疚出來,不過很快就消散如煙了。
周寅卻開口了:“為什麼來緬甸?”
宋别覺得這倒沒有好隐瞞的,直接告訴了他:“我姐姐是記者,來這裡采訪時被困住了。我到這裡之後他們把我當成了那個什麼桑帛,所以我和他們做了交易,他們放了那群記者,我幫他們找到真的桑帛。”
說起來,這也是他自食惡果,和她又有什麼關系。
周寅沒有回答她這句話,反而說道:“車下面有水和食物。”
宋别連着奔波了幾個小時,确實又渴又餓,沒有跟他客氣,擰開一瓶水直接喝了以來,但也不敢喝的太多,隻夠剛剛解渴,又吃了點東西,就靠在椅背上閉上了雙眼。
這兩天加起來她一共睡了不到六個小時,身體差不多快要到極限了。
他瞥了一眼身邊似是睡着的女人,想了想,還是放慢了一點車速,想讓她睡得沒那麼颠簸。
隻可惜天不遂人願。
“嘭!”
一顆子彈擦着車身過去,要不是周寅及時避開,這顆子彈現在已經嵌進輪胎了。
宋别也被驚醒,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已經有車追了上來,而且還不是一輛。
汽車沒辦法從罂/粟田上去跟在後面的都是摩托,幾輛齊齊跟在後面,逐漸形成包抄之勢。
“車裡有槍嗎?”宋别問道。
“有,在後面。”
“把鑰匙給我。”
周寅沒有猶豫,把手裡的鑰匙扔進宋别懷裡,她很快解開了手铐,從後面拿出一把狙擊槍和兩把手槍,子彈都是滿的。
“你好好開車。”宋别吩咐道,很快找好了角度,架好狙擊槍。
恰好這時一輛摩托車已經開到了車前,還沒來得及動手,宋别已經扣下了扳機,由于距離過近,那人腦子裡迸出來的血還都濺在了她臉上。
這一槍成功吓退了其他追上來的人,幾輛摩托車開始退而求其次,緊跟在後面,選擇從他們的輪胎下手。
宋别改換角度,上膛,扣動扳機,子彈從槍膛裡射出,一槍直接射進了後面一個人的胸膛,再一槍打中一個人的輪胎,摩托車直接側翻了過去,把人甩出去十幾米遠。
隻可惜現在是在叢林當中,他們也不占上風。一個跟在周寅那一側的人開槍射中了他們的輪胎,如果周寅躲避的話,他們的車無疑會撞上一邊的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