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良把剛才電話裡聽到的話又給她轉述了一遍:“爬出來的時候渾身是血,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不死也該廢了。”
隻是廢了還不行。宋别下意識又抽出一根煙,沒有抽,隻是夾在指尖。她得讓他永遠也說不出話來。
“我得走了,孟良,你……”周寅說到這裡的時候頓了一下,至于孟良的去處,他還沒有想好。
讓孟良離開,他擔心宋别的安全。孟良留下來,他也不想宋别和他們這些人扯上什麼關系。
猶豫了兩秒,周寅最終還是說道:“孟良,你留在這裡,這件事别告訴别人。”
孟良了然,轉頭看了看宋别,又看了看他,視線在他們之間徘徊了一下,最後朝着他揚了揚下巴:“寅哥,這算不算你欠我的一個人情?”
周寅邊拿起槍檢查子彈邊說:“算,以後慢慢還。”
孟良故作誇張地打了個寒顫:“還是别了,我可不敢承你的情。”
安排好這些事,周寅就放心離開,轉身朝外走去。
一邊的宋别回過神,也跟了上去:“送送你。”
兩人走到别墅外面,關了門,周寅立馬問道:“是有什麼想跟我說的嗎?”
“有人要殺你。”宋别說,他的神情并沒有什麼變化,要殺他的人多了去了,不能每個都記在心上。于是她補充道:“記得我去救你那天嗎?你跳傘之後,就有槍瞄準你了,是提前埋伏好的,應該不是佤邦那些人。至于是不是倫拉維,我不确定。”
他聽完,點了點頭:“嗯,我會小心。”
“還有件事。”
泰國的早上還透露着一些寒氣,讓她不自覺攏了攏身上的衣服:“到仰光幫我看看林康安,這姑娘一根筋,别讓她給自己折騰死了。”
這句話倒讓周寅神色微動。宋别一直給他的印象都是不算好人的那類,沒想到對自己的親人還挺溫情。
“你姓宋,她姓林?”
“她爸娶了我媽,我媽嫁給了她爸。”
兩個人連血緣關系都沒有,還能這麼記挂,還真出乎他的意料。
“知道了,還有嗎?”
宋别想了想,回看了一眼别墅大門,揚起嘴唇,那種勢在必得的表情出現在她臉上,襯得她更加明豔了:“那個叫什麼丙成丁成的,是你殺的吧,裝的還挺像那回事。”
“理由呢?”
“在帕安隆山上的時候你就跟我說了軍械庫的事,照剛才你跟孟良的說法,那時候你還不知道丁成已經失蹤了。”
宋别說道,“如果不是私人恩怨的話,那麼應該是他先知道了軍械庫的事,告訴你,然後你為了封鎖消息,所以殺了他。”
宋别是個聰明到讓人不得不時刻提防的女人,她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細節來推導出真相。虎口的繭子,臉上的神情,言語間的漏洞,都讓他在她面前原形畢露。
“說起蛇蠍心腸,周先生也不遑多讓。”
她肆意地笑着,沒有半點對人命的敬畏和對這樣一個雙手染血的人的恐懼,隻有對她堪破他秘密的得意驕矜。
“宋别,你這樣,會讓我有時候忍不住也想把你殺了。”
“你不會的。”她的語氣似乎永遠這麼笃定。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
宋别沒回答他這個問題,隻是停住腳步,轉頭看向他的眼睛,很輕蔑地笑了一聲。
那樣子,好像什麼都說了。
她伸手拍拍他,轉身就回了别墅。
周寅立在原地,回頭看着她的背影,腰帶把腰線勾的緊緊的,那麼細一點,該寬的寬,該窄的窄,沒有人再比她窈窕。
還真是,他自己把把柄送到人家嘴裡,不怪别人吃準了他。可是沒辦法,他真就舍不得。
他想起在香港時兩人歡度的那一天,他握着她的腰把她送上去時,汗水從她的額頭順着下巴砸在他身上,然後他們吻在一起,纏綿,離開,對視,他問她,是不是和别的人也會這樣。
她親了親他的眼睛,捧着他的臉說:“可是周寅,我現在和你在一起。”
看吧,有時候她連騙人都懶得。
可他還是上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