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刻般的筆挺鼻梁之上,清隽眼眸随意掃過,正好對上呆滞了片刻的暮移。
二人面面相觑。
謝白棧的臉色從慘白到绯紅再到鐵青。
遲鈍如暮移也從空氣中感覺到了一絲微妙的尴尬。
謝白棧下意識裹緊浴巾,腦中轉得飛快。
雖然不知道暮移是如何從下了陷神術的小竹筐中逃出,毫無遮攔的上半身被她瞧去也着實讓他不悅。但眼下最重要的是,他必須裝作毫無察覺。
隻一瞬,謝白棧面色定在了鐵青,他狠狠咬牙道:“你怎麼進來的?”
故作掃視緊鎖的窗門,謝白棧沉聲質問:“你昨晚就來了?”
“沒沒沒。”暮移慌忙擺手,“我也是剛到。”
“剛到?”謝白棧滿臉不信,面色如冰低吼:“你個私生飯,給我出去!”
“好好好。”暮移順從地準備離開,卻是慌忙中走錯方向往卧室去了。
“你走哪去!”發現不對的謝白棧出聲阻攔,伸出長臂一把拉住暮移。
卻不料方才伴随着暮移從小竹筐裡跳出,裡頭的水也灑落在地。
謝白棧穿的拖鞋并不防滑,與染上水漬的大理石地面一接觸,覺察到不對,但謝白棧不敢動用仙術,又怕帶着她一起滑倒,隻得松了暮移的手,直直朝後倒去。
沒等他倒下,暮移一個箭步沖過來,右手一撈,将就要與地面接觸的謝白棧直接攬在了懷裡。
兩人呼吸相隔不過兩寸,一時之間,呆愣當場。
時間似是停滞了兩秒,暮移手心捂住謝白棧的背脊,肌膚溫潤如玉,鼻間氣息也過分好聞。她失神又想到了小水仙,不由自主,她微微湊得更近。
暮移的唇瓣和他的側顔隻隔了不到半寸,看着她澄澈的瞳孔,謝白棧微微失神。
打謝白棧記事起,他就是仙界說一不二的太子殿下。雖然想要親近他的仙人衆多,但或是礙于身份或是礙于他清冷的性格,從未有人敢離他如此之近,甚至将手在他的背脊上摩搓。
摩搓?!!!
謝白棧驚醒過來,借着暮移掌心的力迅速站起身,又退開半步遠。
瞧着暮移眸中仍是純淨無欲,他隻得在心中憤憤道:色魚。
暮移隻是他背脊皮膚手感好得異常,像是她當年睡過的水底玉床,溫潤好眠。
見他一臉被侵犯了似的憤怒,暮移櫻唇抿起,轉身往大門走去。
走到一半,頓住腳步,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大錯。
小竹筐現在空空如也。
暮移不動聲色轉頭,見站在一旁謝白棧正往身上套衣服,暫時還沒有注意到。心下一定,走進謝白棧,想要将他推回浴室。
“你要做什麼?”
誤以為她還要上手,謝白棧趕緊朝後再退了兩步,剛好退到看不到小竹筐的死角。
趁此機會,暮移右手迅速一轉,手腕迅速挽花。
绯光掠過,一條和她本體别無二緻的赤焰翹尾錦鯉閃現在小竹筐中。
謝白棧瞥見,松了口氣,心道暮移還算有點心機,不用自己來給她收拾這個殘局。
套好衣服,謝白棧幹脆走到門口将大門打開,讓其出去。
瞧着和自己原身一緻的錦鯉歡快地在竹筐裡遊動,暮移拍拍手,往門口走。
行至一半,對面色冰冷的謝白棧揮揮手,正要離開。暮移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回過頭來,朝正在關門的謝白棧提出自己的疑問:“你一會說我是私生飯,一會又說對我表達愛意?我從農村來的,什麼也不懂。難不成,在城裡,這兩個還是一個意思?”
謝白棧門關到一半,生生僵住。他該怎麼回答?表達愛意隻是為了圓他讓她去死這個願望的托辭。
很顯然暮移雖然不明白私生飯的含義,但從他的表情裡已經看出這不是一個好詞,他如果回答說是,謊言很快就會被戳穿,回答不是,難道說自己精分?
謝白棧的思緒還在遊移之際,門口傳來一聲熟悉的尖叫。
“啊!你們!你們!”
隻見門口小維滿臉驚駭,她伸手哆嗦地指着兩人。昨天她得知員工宿舍是謝白棧名下公寓改成的,心道該不會謝白棧也住這附近,喜滋滋地前來打探。
雖然平日裡她不喜私生飯入侵愛豆私生活,但這是個光明正大的機會,而且謝白棧是她老闆,她作為員工有選擇入住員工宿舍的權利,為何不來。
今天一早她就問了地址,想過來看看。萬萬沒想到,看到的竟然是這樣一幕。愛豆他衣衫不整地送私生飯出門。
小維抱着最後一絲希望,聲音顫抖發問:“你們...你們昨晚在,在一起?”
暮移:“是啊。”
謝白棧:“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