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咳一聲,謝白棧迅速将手拿開,隻将熱氣蒸騰的白毛巾輕覆在她頭發上。
暮移怔怔地擡手按住毛巾,總覺得眼前這幕,似曾相識。
氤氲的熱氣從發絲之中袅袅滲入,原本溫熱的毛巾,似乎越發滾燙。
“你,不要待在......”
謝白棧話還沒說完,面上露出一絲痛苦的表情,他低頭掙紮,清俊的眉眼擠作一團,太陽穴上冒出細密的汗珠。
面對這突發的狀況,暮移慌了片刻,便湊上前,試圖安撫他。
門被推開,剛剛回到公司的劉司明,從虛掩的門縫中看到了狀況不對的謝白棧。他趕緊走到謝白棧跟前,将暮移推開。
“您這是怎麼了?”
還以為是這魚妖對殿下做了什麼,慌亂之中,劉司明不自覺帶出了對他的尊稱。
隐約間,暮移覺着有些不對勁,但謝白棧的狀态更奇怪,她也将不再注意這絲不對。
眼瞧着謝白棧越來越痛苦的模樣,暮移眉頭微蹙,當下将手放在他頭上,想按頭許願,讓他康健。
卻被謝白棧拿下她的手,用仿佛是最後一絲力氣向劉司明喊道:“公布證據,馬上。”
話畢,謝白棧便垂下手,如同死人一般,悄無聲息。
劉司明慌了,他完全沒感覺到謝白棧從這殼子中出來,殿下這是怎麼回事。
卻隻幾秒,謝白棧從毫無聲息的狀态陡然轉醒,将再次按上他頭的暮移吓了一跳。
見他醒來,劉司明提着的心這才放下。
“您沒事吧?”劉司明剛問出聲,謝白棧的冷然讓他覺得自己有些逾矩了。
謝白棧倒沒在意這些,他關心的是自己終于重新掌握這身體的控制權,先前身體不受他控制時,和暮移的過分靠近讓他心中産生了一種說不出的異樣。
現下雖重新掌控了身體,這異樣仍揮之不去,他一把拉下暮移按在他頭上的手,語氣生硬,眸中擠出一絲嫌惡道:“你頭該洗洗了。”
暮移狐疑地轉頭看向一旁的全身鏡,這才發現自己頭上的蛋液,竟被熱毛巾給捂成了蛋花。她捋了捋頭發,小臉上頗有些遺憾地嘟囔道:“可惜沒放鹽。”
聲音再小也還是被謝白棧和劉司明聽入了耳,二人對視一眼,面面相觑,滿眼一言難盡。
這莫不是饕餮轉世吧。
......
謝白棧的态度,和先前柔和的那個判若兩人。
暮移心知,這人大概是又和之前一樣,犯病了。她心頭萦繞的一絲缱绻被謝白棧眼底的嫌棄消散,索然無味地提起雞蛋籃子,也不顧玻璃缸中狂吐氣泡的胖頭錦鯉,翩然離去。
劉司明見謝白棧無礙,正要開口說事,卻見謝白棧頭朝一旁偏了偏,使了個眼色。
劉司明這才注意到原本空空,隻有幾塊假石的玻璃缸裡,遊着十來條錦鯉,看上去,還有些眼熟。
“這是?”
“迦福寺的錦鯉。”
“難怪瞧着眼熟。”
謝白棧沒有再接話,玻璃缸裡半分修為也無的小魚們并不被他放在眼中。
他沉思片刻,神色冷然:“抓緊時間安排下一次拍攝吧。”
“好。”劉司明連連點頭,又想到剛剛謝白棧的吩咐,他趕忙拿出U盤請示道:“那這個證據我去交給公關和運營。”
謝白棧擡手攔住:“不急。”
劉司明:“您剛不是說馬上......”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謝白棧的一個眼神給堵了回去。得嘞,殿下的心思,他不好猜,遵命便是。
面對殿下的陰晴不定,劉司明也不敢再問,恭順答了句“是”,小心翼翼退出了辦公室。
經過剛才的一陣折騰,再聯系劉司明之前查到,這軀殼的主人并沒有入輪回的事,謝白棧從先前的懷疑,到現在已經有了幾分确定。
其實想想也很簡單,沒有地府的使者來勾魂,也查不到入輪回的記錄,軀殼上更沒有其他妖物的氣息。悄無聲息栖在其中,還能越過他來控制這軀殼......除開這軀殼原本的主人,真正謝白棧的靈魂,還會有誰呢?
天道有規則,即便他是仙界太子,也沒有權力随意抹掉一個靈魂的存在。
雖然不知到底是何種差錯導緻了現在這副局面,但這并不代表他會由着這本該入輪回的靈魂肆意妄為。
謝白棧心中冷笑,呵,壽數已盡,還敢霸着這殼子不走?真當他沒有其他辦法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