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北城，銀杏葉開始泛黃。顧祁甯抱着厚重的生物學教材從圖書館出來，秋風卷着落葉擦過她的褲腳。她下意識地望向經濟學樓的方向。

自從大四開學後，她已經很久沒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了。

“顧同學！”

身後傳來張教授的呼喚。顧祁甯轉身，看見頭發有些花白的張教授正朝她招手。

“十二月校慶那天，生物系要辦科研成果展。”張教授滿臉欣慰地說道：“你那組CRISPR編輯草莓的項目很有特色，我給你報名參加了，你加油。”

顧祁甯的左手緊抓着書脊：“張教授，我...我隻是個大四學生...”

“所以才特别啊！”張教授笑着說，“其他參展的都是研究生項目，你這個本科生的創新研究反而更吸引眼球。”

回到實驗室，顧祁甯仔細檢查着培養箱裡的草莓苗。

這是她大二轉專業後就着手研究的課題，用基因編輯技術改良草莓的耐儲性。編号“LSH”的那幾株長勢最好，已經結出了小小的青果。

手機震動起來，是顧明遠的消息：「老顧！我下個月要來北城參加心理學年會！就住在你們學校附近！」

顧祁甯正要回複，實驗室的門突然被敲響。她擡頭，呼吸一滞，因為林姝禾站在門口，針織長袖外搭着一件深灰色西裝外套，發梢微卷，還帶着秋風的痕迹。

“林同學，這裡是生物實驗室...”顧祁甯結結巴巴地說。

“我知道。”林姝禾的聲音平靜如水，“突然想起來過來看看培育的草莓苗。”

顧祁甯的心跳突然加速：“在這裡，用基因編輯技術改良草莓品種。”

林姝禾湊近觀察，發絲垂落在培養箱玻璃上。

林姝禾直起身，“聽說你要參加校慶展覽？”

“你怎麼知道？”

“學校官網。”林姝禾指了指手機，“參展名單今早挂網公布了。”

顧祁甯的耳根發燙。她沒想到林姝禾會注意到這種小事，更沒想到她會記得自己的名字出現在名單上。

“隻是個小項目...”她小聲說。

林姝禾沒有接話，而是拿起桌上的實驗記錄翻看。

“數據不會說謊。”她突然說，“這個編輯效率，已經是很不錯的成績了。”

顧祁甯湊近看，發梢不小心擦過林姝禾的肩膀。兩人同時僵了一下。

“抱、抱歉...”顧祁甯慌忙後退，耳根發燙。

林姝禾放下記錄本，從包裡取出鋼筆，在便簽上寫了什麼。

“建議。”她把便簽貼在培養箱上。

顧祁甯看着林姝禾精緻的側臉，突然想起大一那年，她也是這樣站在圖書館的陽光下，被那個專注看書的側影吸引。

“你...最近在忙什麼？”顧祁甯鼓起勇氣問。

“實習，畢業論文。”林姝禾合上文件，“還有申請國外研究生。”

“你要讀研？”顧祁甯驚訝地問，“我以為你會直接...”

“進入家族企業？”林姝禾已經知道她想說什麼了，一副了然的表情，“那是他們的規劃，不是我的。”

這是顧祁甯第一次聽林姝禾談起對未來的想法。她正想追問，林姝禾已經準備走了。

“校慶見。”她頭也不回地說，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直到腳步聲完全消失，顧祁甯才回過神來。她看着便簽上淩厲的字迹：「建議增加溫度梯度對照——LSH」

手機突然震動，是顧明遠的視頻通話請求。屏幕那頭的他戴着漁夫帽，背景像是在戶外。

“老顧，怎麼不回我？！我明天就到北城了！”顧明遠的聲音充滿活力，“心理學年會就在你們隔壁學校舉辦，酒店也就在你們學校隔壁。”

顧祁甯把手機靠在燒杯架上：“來北城幾天？”

“三天！”顧明遠突然壓低聲音，“本來是兩天的會議，我推遲一天回，想在北城好好玩一下，咱好久沒見了，一起吃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