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喬随慢悠悠到了賭場,穿過嘈雜混亂的人群,尖嘴男沖回去扯住他,“喬哥,老大今天在。”
“在就在咯,那件事過去了吧?”喬随點了根煙。
尖嘴男把他拉到一邊,掩着嘴小聲說:“花錢搞的,喬哥咱就别提了,老大好像因為這個剛發了好大的火。”
喬随内心鄙夷劉肆的窩裡橫,但表面上還是鎮定地點頭,“知道了,何梨姐呢?”
尖嘴男神色有點古怪,支支吾吾說:“呃,在包廂呢。”
喬随沒看出來他神色的異樣,“哦”了一聲,往地下室去了,照例把業績收拾了個遍後,踩着樓梯往出口走去。
結果恰好碰到了正在整理衣衫的何梨,她脖子上是毫不掩飾的吻痕,與喬随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頭發也淩亂。
隻是光線灑進來,何梨站在上方居高臨下地看着喬随,目光平靜,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喬随抓着扶手的手攥緊了,聲音有些艱澀,“……是那傻逼強迫你的?”
何梨笑了,“你裝什麼?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嗎?從我進這個地方開始,你就應該知道。”
喬随盯着空氣中的浮塵,恨意與懊悔刺入了心髒,又痛又苦澀,聲音也變得沙啞,“……如果不是我……”
“别說了。”何梨打斷他的話,面色冷淡,過了片刻,她才問:“你知不道你撿回來的那個Beta是……非人生物?”
沉浸在恨意裡的喬随回過神,點了頭:“我知道啊,外星球來的。”
何梨眼神古怪,“你知道還敢,那樣?”
喬随有點心不在焉,“他還不錯,很聽話。反正過段時間我就把他趕走了。”
回想起那個怪物恐怖的眼神,以及對喬随毫不掩飾的占有欲。何梨覺得不太可能,隻是喬随太蠢了,看不出來。她沉默了一下,說:“你最好趕緊報警。”
她認為,喬随肯定是趕不跑那個怪物的。
喬随卻滿不在乎地擺手,“與其說我,你還是趕緊離開這兒吧,當年确實是我不對把你拉入這攤渾水。但你能力那麼強,去哪兒不好?離開z區去哪裡都比這兒好。”
何梨一言不發,看着喬随離開了。
(2)
每次回家的路上都會伴随着發灰的黃昏,要麼就是黑不見底的深夜,很黑很黑的,因為沒有路燈。
但喬随已經習慣了。
不知道是從哪一天開始習慣的,喬随眯着眼睛,舉起手看着從指縫間漏下的不夠清晰的昏黃光線。
幾年前,他剛進賭場做了打手,但因為怕疼又下得手不夠狠毒,沒過多久就遭到了報複。
那群人是窮途末路的賭徒,比起他這個剛入行的小混混當然要狠絕得多。
也是和今日一樣的黃昏,喬随緊張地看着朝他走過來的人群,其實心裡很害怕,還是嘴硬冷嘲熱諷:“……還不上錢就搞這套陰的是吧?”
這句話一出,瞬間把那群賭徒激怒了,拳頭和腳像尖刺一樣釘入了喬随的身體,很快他就被打得頭皮血流。
“哈哈哈!你們看他啊,z區的Beta垃圾就是垃圾。”
“就這樣還敢去做打手?哈哈哈哈。”
那一刻,喬随像變成了真正的臭水溝裡的垃圾,被人惡意地扔進了死胡同裡。腦子裡一片混沌,喬随那時候想,他應該很快就死了。
不過也沒關系,反正沒有人會在意的。
然而就在喬随要閉上眼睛的時候,有個人走到了他面前,清冷的嗓音在頭頂響起:“你沒事吧?”
被血糊住的眼睛顫抖着睜開一條縫,秀麗幹淨的女性Beta面龐映入了喬随心底深處,何梨蹲了下去,再次問:“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也是那天之後,喬随與何梨相識了,甚至慢慢成為了朋友。紮根的恨意與惡毒也深深刻入喬随的行事準則,在那個吃人的賭場,如果他不比别人狠,那就一定會有人反過來把他徹底踹進泥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