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人形工蟲們從黑色房間裡退出來,互相對視一眼,都能從彼此的眼睛裡看到無奈和恐懼,但他們什麼話都不敢說。
裡面又傳出來了噼裡啪啦的碎裂聲,這種聲響每一天都要上演很多次,他們也都是被那天送過來的寶石等等東西砸走的。
那個他們拿來研究的唯一的光腦,也被那名王蟲從未透露過姓名的人類踩了稀巴爛,還有那些好不容易種出來的玫瑰花,也都被那名人類通通扔掉了。
而房間裡,喬随的巴掌扇在利森臉上,瞬間痛到留下淚水,利森急忙捉住他的手吻他的手掌心。
喬随現在不敢用力,抽不回去手,感受着掌心黏膩的舔舐感,聲音顫抖着問:“你…你他…到底在給我吃什麼……”
但利森像是聽不見,一如既往一聲不吭,繼續吻他手掌心的紅印。
這麼多天來,無論喬随怎麼發脾氣,摔碎了多少東西,或者對利森拳打腳踢,甚至利森遞給他一把刀,喬随毫不猶豫捅進他的心髒。
但利森也隻是面無表情把刀拔出來,不管傷口流出來的黑色的血有多少,都端着那杯白色濃稠液體對喬随說:“再喝一點好不好?”
那種白色濃稠液體不知道是什麼鬼東西,喬随每次喝下去确實能精神很多,但緊接着就是全身發熱,然後利森就會過來用那兩根東西往死裡弄他。
喬随每次都哭到眼睛紅腫,喉嚨嘶啞,到最後徹底崩潰:“不、不要了……求你……滾……滾開!”
日複一日如此循環,喬随也不是傻子,知道那種東西裡面加了料,但他隻要抗拒就會莫名其妙暈過去,醒來之後就發現利森在他身體裡。
後面他還驚恐地發現,身上小麥的膚色也變得白皙嫩滑,偶然間喬随從房間裡反光的地方看見,頭上的發絲也不再枯黃了,而是一種很健康的閃着光澤的黑色。
喬随驚悚地摸自己的臉頰,也不像從前那樣摸到削瘦到淩厲的棱角,取而代之的是一把軟乎的肉,很嫩很滑也很…敏感。
他匮乏的詞彙形容不出這些變化,就像變成了他曾經渣過,當作炮友、無情甩過的那些白□□eta一樣。
或者說,變成了Omega。
喬随吓到摸自己的後脖頸,松了口氣,還好那裡一片平坦,沒有平白無故長出什麼鬼腺體。
但他又崩潰地發現,随手一捏自己的手臂,本根沒用力氣,都嫩到了會留下紅痕的地步。
甚至那個地方居然動不動就會濕滑,甚至有點合不攏,就好像一直在擴張,為什麼東西出來做準備。
“滾開!别靠近我!滾!”
喬随接受不了自己變成這個鬼樣子,使勁想揍無動于衷的利森,可手上的繭子也全都不見了。
所以喬随現在哪怕隻是扇一下利森,都會很痛,接着被利森抱起來親吻掌心,最後就是被強迫哄着喝那些白色濃稠的液體。
喬随哭到眼睛紅腫,把那些翡翠珠寶砸在利森頭上,然後乞求他:“我求你了,我不走了,你别讓我吃這種東西行嗎……”
利森眼睛微亮,抱住他,感受到胸口間的濕潤,低聲細語解釋說:“這些隻是營養劑,對你有好處。”
喬随乖巧地窩在他懷裡,在心底恨死他了,恨不得他立刻、馬上去死!
但這麼多天來,喬随有恃無恐,因為他知道了利森喜歡他,多麼好笑又惡心,一隻蟲子居然喜歡自己?喬随不屑一顧又惡心地要死,潛意識毫不猶豫掐滅了曾經閃過的悸動。
是那種兩人都不曾知曉過的悸動。
他們相擁很久,最後,利森聽見喬随輕聲說話,用一種他從未對自己展現過的語氣說:“利森,我想去外面看一下,我想知道你住的地方長什麼樣子。”
利森抱着喬随,沉默了片刻,答應了他:“好,我帶你去。”
喬随不知道來了這個鬼地方多久,那是他第一次被利森帶離這個房間。
他剛一出門,就像站在上千米的高樓頂端,四周到處都是三角形的黑色高聳尖塔,密集的建築群下又是數不盡的灰色爬行蟲子,圍繞着這個囚籠運行,嚴密防守,就連天空都籠罩着一層黑灰的霧氣。
喬随震撼之下是徹底的絕望,他終于知道,他逃不掉的。
(2)
那隻剩下的雄蟲縮在角落裡,複眼盯着利森靠近蟲母,他手裡提着一個很大的金屬箱,臉上沒有表情。
身體臃腫的白色蟲母似乎沒有感覺到危險,它聞到了王雄蟲散發的安撫的信息素,陷入了更混沌的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