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生。”
“嗯？”
“以後我們上下學都一塊吧。”
梁生愣了一下轉頭看向江懷，江懷也在看他，梁生遲疑了一下，喉結微動說了聲好。
梁生冷冷的，像冰塊，江懷覺得他不該這樣，他不禁想如果我天天陪着他，他會開心點嗎？
他是一個人住嗎？他一個人好嗎？他晚上睡覺會想外婆嗎？他一個人在家會不會害怕…...很多事情江懷沒法問，梁生更不會提。
梁生眼裡的憂傷是江懷無法言說的心事。
“你們班老師愛拖堂，放學比我們班晚，我以後就在校門口對面的小賣部等你。”
“好。”
“那你哪天比我早放學，要記得等我。”
“好，我會記得的。”
秋季很短，像一年中第二個春，轉瞬即逝，那個被夕陽染成橘紅色的傍晚，七路公交車上兩個少年肩并肩，不會有人會聯想到其中一個少年前不久差點永遠留在冰冷的河水裡，永遠醒不過來。
不管怎麼樣，之後梁生要好好的。
剛到校門口就碰到了嶽雲飛和許州驚掉下巴的表情，江懷上去就給他倆後腦勺一人一巴掌：“喲這麼早。”
嶽雲飛剛想開口就被江懷制止住。
…………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憋着先。”
說完江懷便追上了前面的梁生：“下次記得等我知道嗎梁生。”
嶽雲飛和許州呆愣地看着江懷和梁生的背影，他不昨天才說喜歡梁生嗎？梁生不昨天才轉學過來嗎？今天搞就在一起了？我靠？？？
早自習剛結束，下一秒嶽雲飛就趴在四班窗外撅着屁股質問江懷：“到底怎麼回事？”
“沒怎麼回事啊。”江懷把書本塞進桌肚，頭也不擡地說。
“你再裝？”許州站在他身邊用嶽雲飛一樣的眼神看着江懷：“快說。”
江懷擡頭啧了一聲：“幹嘛，把我當犯人省啊。”
“靠，這麼大的事情居然不跟你最好的兩個兄弟說說，是不是太過分了？”嶽雲飛明明就是八卦，卻說得冠冕堂皇。
江懷正要開口就聽到一聲怒吼：“嶽雲飛！你撅個屁股在四班窗前幹什麼！自己班不能待？”
吓得嶽雲飛立刻站直了，看到這一幕四班的人都笑出了聲。
“你叫你們班新來的同學大課間來政教處找我一下。”段明對着嶽雲飛說。
嶽雲飛：“好的主任。”
“老舅，你找新來的轉校生幹什麼，他難道也跟嶽雲飛這個二百五一樣上課睡覺打遊戲？”江懷眯着眼看着段明，故作不在意。
“沒什麼事，剛來總歸是要稍微跟他聊聊的，還有在學校要叫我主任。”段明一臉嚴肅。
“知道了，段主任。”江懷撇了下嘴。
段明走後，倆人繼續盤問江懷，他抵不住兩個二百五的八卦心，無奈地說：“我對他一見鐘情，情難自控，非他不嫁。”
“喲喲喲，這麼上趕着嫁給人家了，人家要不要你都不一定呢。”嶽雲飛送了江懷一個大大的白眼。
“這條路很難走的，但放心，誰說你我第一個上去給他一拳，嶽雲飛再一屁股坐死他。”許州拍了拍江懷的肩。
“靠，你怎麼不一屁股坐死人呢。”嶽雲飛不滿道。
嶽雲飛和許州不在乎江懷喜歡的是男是女是人是鬼，一起長大的情誼江懷知道他倆不會用異樣的眼光看他，但是聽到這番話還是不免感動。
他站起身勾住嶽雲飛和許州的脖子，嶽雲飛隔着牆，隻能又撅着個屁股，嘴角微微揚起：“從今天起，你倆就是我的愛情保安。”
梁生知道段明找他，也沒有任何情緒，大課間剛開始就去了政教處，敲了敲門，走進辦公室沒有說話。
段明掃了他一眼說：“青芸最近這段時間情緒不是很穩定，有什麼事就先跟我說，昨天我們商量過，如果之後你想去國外念書，我會幫你安排好所有，費用不用擔心。”
“不用。”梁生面無表情地看着他說：“我不會打擾她，更不會出現在你們面前，你不用旁敲側擊提醒我。”
“行。”段明一臉坦然說：“如果康樂見到你問起來，你就說嘉禾市的教育資源好，對學業會有幫助，也盡量少跟他說話。”
梁生轉身就走了，一個字都不想跟段明多說，他每天用學習做題麻痹自己，寫到沾床就睡，這樣能少想很多事情，但聽完這番話說他内心毫無波瀾都是假的。
梁生忍不住想外婆，小時候在巷子裡被幾個孩童欺負，外婆拿着掃把就沖過去護着梁生，拉着梁生的手回家，擦幹淨梁生臉蛋上的淚痕，給梁生買麥芽糖，帶着梁生看月亮，跟梁生說她年輕時候的事情。
外婆還說如果梁生以後去外地上大學，想外婆了就擡頭看看月亮，外婆也會看着月亮想梁生。
梁生低着頭步履遲緩，眼神無光，眼底微紅，眼前突然出現一雙雪白幹淨的鞋子，一看就知道鞋子的主人有多愛護。梁生有點疑惑誰非要走在他跟前，旁邊又不是沒路走，他又注意到那隻骨節分明的手，手裡攥着一包糖，看包裝的配色像是昨天江懷塞給他的。
梁生擡起頭對上了江懷的眼睛，江懷雙眼生得極為好看，配上整張臉，俊美非常。他看見梁生這個模樣，眉頭微蹙，眉峰稍稍壓低。
“你大課間不下去跑操嗎？”梁生率先開口說話。
“胃疼，請假了。”江懷眉心舒展，拉過梁生的手把糖放在他手心。
江懷知道段明的性格，做什麼事情都是以梁青芸為中心，他很在乎自己的家庭。
“謝謝，”梁生收下了糖問：“但你為什麼又要給我糖？”
“因為段主任找人肯定沒好事，我媽說吃點甜的心情好。”江懷挑眉笑着說。
“我外婆也這麼說。”梁生看似平靜，但眼眸深處卻有着一絲憂傷。
江懷看得出來，他不想要梁生再這樣繼續下去了。
“梁生，你介不介意我在你身邊？”江懷收斂笑容問。
“為什麼這麼問我？”梁生不能理解江懷為什麼要突然這麼說。
“因為我知道你的心事。”江懷眼神堅定，直視他的雙眼。
“我們才認識兩天，你知道什麼？”梁生後退一步，眼神四處飄忽，無法與人對視。
“我知道你沒錯，我知道你不欠任何人。”梁生喉結微動，向前一步：“段主任是我舅舅。”
“我介意。”梁生脫口而出，把那包糖丢進江懷懷裡，直接從他身邊走了。
“沒事。”糖果落地的那一刻江懷說：“你知道你沒錯就行。”
梁生步伐頓了一下，握緊雙拳，便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