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前半段的呢喃盡管非常小聲，林曉還是在那樣的近距離下一字不落地聽了進去。于是她納悶地回過頭，雙眼也不由得瞪大了些許。

準備好的笑容與台詞全部白費。在察覺到諾不知不覺就站在她身後時。

穿着深藍色休閑短袖的諾與初次見面那天一樣，戴着他習慣的黑色口罩。這雖然也在林曉的計算之内，可這樣的行為還是會讓林曉不可避免地有些小失落。

“似乎打擾到你認識新朋友了。”

就連諾的開場白也在林曉的計算之外，這下什麼都不用算，直接放飛自我算了。

“你是不是在挖苦你的黑奴搭檔？我好心免費幫你練級，還要被這樣調侃，過分了諾神。”

林曉一邊吐槽着一邊掩蓋着心中那份小失落，她同時伸出了手，示意諾現在可以交出賬号卡。

諾拿出了賬号卡，放在林曉的掌心上，隻不過他并沒有立刻收回手。

“還有時間，要不要去喝一杯。”

林曉幾乎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但她沒有給出答案的這個瞬間，諾的手指也沒有徹底離開賬号卡的另一端。

“有時間……去喝，喝什麼？”

“給黑奴的辛苦費，你選地方，喝什麼都可以。”

諾終于松開手，林曉得以将諾的賬号卡好好收進自己包裡。

林曉此刻大腦一片空白，要是能預測出有這樣的發展，她早就把X大附近能喝下午茶的好地方全都記錄一遍。

平時林曉雖然也會和林藍出門喝下午茶，可林藍喜好去的店消費都較貴，并不知道諾花錢習慣的林曉斷然不敢帶他去那些店。

林曉掃視了附近一圈，随手指了一家店面看起來還算嶄新的下午茶店。

“就近原則吧？我也沒喝過，當拆盲盒了。”

“嗯。”

走在林曉身邊的諾給人的感覺與操縱着遊俠伏神的諾截然不同。不同之處并不在于不羁或是自信張揚與現實内斂性格的反差，而是一種林曉不能太理解，似乎又不太陌生的體會。

諾沒有像平時兩人練級那樣有一句沒一句的和她扯話，他非常安靜地走在少女身邊，黑色的口罩下也平靜得沒有呼吸之外的起伏。

林曉忽然有些後悔提出“黑奴”的調侃，也許諾并沒有打算和她共度下午茶時光，隻是被她那種帶有些許索要報酬的說法給綁架了。

林曉随手一指的這家新店是與其相鄰的網吧合作提供點心的店鋪。走近時才發現，這家店鋪門口擺設的廣告牌上有不少遊戲元素。其中以噬魂與神鬼争霸這兩款大熱門最為突出。

噬魂相關的版面上印着一個手握法杖的少女。神鬼争霸的版面上則與噬魂的優美畫風相反，印着一個面目陰沉，五指纏線的男人。

“縱偶人，詭術師？”

林曉望着海報，下意識地說出了那個陰沉角色下貼着的綽号與名字。

諾也停下腳步望了一眼，但很快地就繼續往店裡走。

這家店的二樓與右側都是合作網吧擺放機子的區域，隻有一樓可供客人入座。諾帶頭走進了有隔層的包廂，林曉小步跟上，兩人在裡面面對面坐定，點了兩杯冰拿鐵。

諾走進包廂後就摘下了口罩，林曉不由自主地縱容自己的目光在他臉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口罩是本體？”

“隻是習慣了。”

縱使諾沒有解釋原因，他摘下口罩的瞬間，林曉剛剛還沮喪不已的心情立刻就恢複好許多。

“你消失兩天，要什麼時候回來呢？”

“今晚回老家一趟，摸不到駕駛艙。周日晚上回。”

在這樣面對面近距離對話時，林曉可以聞見一股淡淡的薄荷味。猜想到這是諾吃過薄荷糖後散發出的味道時，林曉就憋不住有臉紅的迹象。

還好冰咖啡被及時地端了上來，她得以用喝咖啡的動作掩飾自己的不自然。

“這咖啡……好像……好像是速溶的呢。”

品嘗一口後發現不對勁的林曉尴尬地放下杯子笑了笑，果然不能太指望和網吧合作的食品店可以端出成本多高的東西。

諾也皺了皺眉，但他并沒有顯出很嫌棄的樣子。

“我以為你會嫌棄的。”

“口感确實一般，但我不挑。”

見諾沒有太在意，林曉也跟着多喝了幾口。她對咖啡這類飲品隻能品嘗出速溶與研磨的區别，多的其實并沒什麼研究。硬要說的話，她也屬于是不挑剔的那一類。

隻是作為初次“約會”的地點而言，林曉有些後悔指到了這家店。

“神鬼的遊戲角色，是不是模型和背景設定都很一言難盡啊？相對噬魂或其他網遊而言。”

林曉抛出了一個就近從看闆上領會出來的新話題。

“我去年被林藍……也就是李可，拉着入坑神鬼，打了一下午，我選擇了一個粉色的拿着仙女棒的精靈……還有一個眼睛上長了朵黑色玫瑰的女槍手，還有……嗯，還有一個穿着紅色絲綢衣服的美女，然後……然後我被暴打了。”

“仙靈之母，黑玫瑰女槍，舞姬遙香？”諾從林曉的形容中精準地描述出她要表達的角色昵稱。

“對！玩前兩個角色的時候林藍讓我走上單，結果我被對面打得還不了手，我們家走野區的那個，一直罵我是暑假作業沒寫完出來坑人……”

聽到這裡，諾喝咖啡的動作僵了僵，嘴角有了明顯的弧度。

“然後她跟我說選個走下路跟在射手旁邊的混子吧，我選了個她說可以混的舞姬遙香。十分鐘後我旁邊那個拿狙擊槍一直在補刀的射手隊友直接退出了遊戲。”

“……”

“我還被林藍笑了一下午，我直接删遊了。”

林曉陳述完畢自己的神鬼黑曆史後，她看見諾臉上毫不掩飾的笑意。

“……你也笑哦！我真的很倒黴，我怎麼就能連續選出3個我覺得模型好看但什麼作用都打不出來的角色呢？我超級費解。”

“仙靈之母是個小熱門，強度一般，對線弱，比較吃遊戲理解，不适合新人。後面兩個更加不适合，都很吃操作。”

林曉在諾認真的解釋中無奈地捂了捂腦袋。

“聽你這麼一說總感覺是林藍這個小碧池在忽悠我，我選哪個她都跟我說簡單随便玩。剛剛我就在想，難道店門口海報上那個什麼詭術師其實是更熱門更好上手的親民類型嗎？”

“詭術師是公認的最吃操作的角色之一，并且付出不一定對等回報。”

林曉腦子裡主動翻譯了一下諾這句話的意思——強度不是很夠，按鍵一定很煩。

“那這種吃操作的角色，你肯定玩得很好咯？”

“還好吧。”

輕描淡寫地回答着的諾又笑了笑，林曉沒有讀懂他這一個笑容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