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踏入,抽噎着按下按鈕,繼而轉身又崩潰大喊:“你别跟來,我這次說什麼都不會原諒你的!”
紙巾被液體浸濕,微微擡頭,一雙男式家居拖鞋出現在眼前,看着它在門口停止前進,這才想到自己在門口擋住了,剛想收拾掉濕透的紙巾往旁邊挪挪,手腕就被攥住,一條白色的毛巾落在地上,瞬間被咖啡攀咬上。
晚靈心跳聲如鼓,耳根發燙,時間就像黏滿了膠水,變得緩慢而黏膩。
池筝蹲下的瞬間,翻頁式時鐘“咔哒”一聲,時間歸位,斬斷蜿蜒藤蔓,所有執念瞬間歸零。
身後電梯門緩緩關閉,掐斷女生難以置信地呢喃:“你……”
他頭也沒擡,大緻擦了下地闆,白色的毛巾頃刻變成棕色,進屋又去換了條毛巾。
直到這時晚靈才略微喘口氣,有機會看清屋裡的景象,幾乎是一片狼藉。
碎片落了滿地,沙發上的靠枕也在地上,不遠處還有一個展示台,上面空空如也,估計也全都躺在地上了。
而最吸引視線的,還是地上碎了半塊的蝴蝶石膏。
那半翅蝴蝶花紋栩栩如生,精細到雕刻出蝴蝶震翅而飛時的波紋線條。
很可惜,還沒來得及飛就被砸進這淩亂不堪之中。
“不好意思,”池筝很快從裡面出來,重新蹲下,将帶出的冰袋遞來,可能是因為剛才的事情,他的情緒并不好,聲音輕柔卻帶着疲憊,“先敷一下手背吧。”
他這麼一說,剛剛慌張到遺忘的灼痛感又襲來,晚靈小聲地道謝後接過冰袋,指尖瞬間被凍麻,冷意鑽入肌膚帶起一手臂的雞皮疙瘩。
再擡眼,池筝已經低頭用新毛巾擦掉一地水污,兩人離得近,他碎發下濃烈的眉眼緊皺,衣領晃動,鎖骨若隐若現,好聞的味道鑽入鼻腔,晚靈有些晃神。
這就是呆在他身邊的感覺。
她的臉發燙,手背卻被冰得失去知覺,融化的水珠順着滑下,最後滴到地上。
“抱歉。”晚靈下意識想用手擦去。
“沒事。”池筝用手擋了一下,另一隻手擦掉水珠。
外面的麻煩處理得差不多,晚靈跟着他一起起身,蹲太久腿也發麻,踉跄着站不穩時手肘被扶住:“小心。”
他的手很暖,透過單薄的襯衫沁進肌膚。
“謝謝。”
“沒事,”池筝又說了一遍,頻繁得讓他有些發笑,他從一旁的衣架上拿起一件外套,翻着衣兜問,“咖啡多少錢?”
“嗯?”一時沒反應過來,晚靈怔愣片刻,“不用,我也沒送到。”
“不是你的錯,”找到錢包,他抽出一張一百,“幸苦了。”
晚靈還是沒接過,隻是将冰袋還給他:“扯平了。”
池筝曬笑,四目相對,片刻的怔愣後說:“我好像認識你。”
晚靈睫毛輕顫,呼吸錯亂一拍,有一種被拖到陽光下的感覺。
他思索着:“陳……陳……”
她穿着樓下咖啡店的工作服,雙手完全無知覺,挽頭發時冰涼的指尖碰到肌膚,熾熱得完全讓人留戀,不論是溫度,還是此時他的目光。
“晚靈,陳晚靈。”
她這麼回答了。
“對!”池筝打了個響指,“陳晚靈,我記得你。”
電梯達到一層。
兩條平行線就這樣又交織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