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四娘抖着鴛鴦譜要貼符,卻被魯三錘的斧風掃落了發簪。木匠雙目赤紅地劈砍秋千索,每斧都精準避開那個"無頭扣"。碎木紛飛中,夾在桃木層的羊皮地圖飄然落地,與河燈路線圖拼出完整的漕運水道。
"都住手!"白清風甩出銅錢陣,九枚"永和通寶"釘入樹身擺出七星陣。道士咬破舌尖噴出血霧,秋千架上突然顯出密密麻麻的銘文——竟是前朝禁用的鎮魂咒。
柳莺兒突然踉跄着扶住樹幹,雨燕銀簪自發髻滑落。簪尖觸地的刹那,地底傳來機括轉動的悶響。錢滿倉瘋撲過來要搶簪子,老掌櫃的幞頭被樹杈勾住,露出後腦勺的刺青——漕幫叛徒特有的"黥面鲛"。
牛大壯突然發出不似人聲的嘶吼,屠夫掄起殺豬刀砍向秋千架。刀刃劈中"無頭扣"的瞬間,整個青雲鎮的地面都顫了顫。老榕樹根部的泥土簌簌滑落,露出半截沉船桅杆,纏在上面的紅綢早已褪成慘白。
子時三刻,胭脂河無風起浪。魯三錘在船骸中找到個鐵匣,裡頭躺着十二枚鎏金河燈,燈面繪着柳莺兒的畫像。最底下壓着封血書,字迹與婚書一模一樣:"燕娘親啟,漕銀三百擔藏于..."後半截被水漬暈染,唯見"榕眼"二字。
白清風突然拽過柳莺兒的手,道袍翻卷間露出腰間玉牌——正面雕着皇家雲紋,背面刻着"欽天監正"。道士的指尖劃過她掌心舊疤,歎出句沒頭沒尾的話:"十五年,終究是躲不過。"
花四娘趁亂摸向鐵匣,卻被牛大壯拎小雞似的提開。屠夫銅鈴眼裡泛着血絲,忽然指着柳莺兒喊了聲"少夫人"。衆人呆愣間,貨郎張三的銅鏡齊聲炸裂,鏡片中飛出群血雀,尖嘯着撲向秋千架上那具白骨。
五更雞鳴時,秋千架轟然倒塌。柳莺兒攥着銀簪獨坐殘樁,晨曦為雨燕鍍上金邊。對街當鋪傳來錢滿倉的哀嚎,老掌櫃抱着碎成八瓣的翡翠白菜哭嚎:"我的鎮店之寶啊..."
誰也沒注意魯三錘往樹洞塞了塊桃木牌,上頭用朱砂寫着:"戊寅年七月初七,沉冤"。木匠的斧頭深深楔入樹根,驚起窩剛出生的灰雀——幼鳥爪子上竟纏着半截紅繩,與白骨腕間的金镯系着同款同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