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十五的青雲鎮落了薄雪,錢滿倉蹲在茶館門檻上搓手,老掌櫃新換的玄狐皮帽結滿冰珠,活像頂着串糖葫蘆。
"這雪下得蹊跷。"牛大壯往掌心哈着白氣,漕幫刺青的蟠龍鱗片上凝着冰碴,"往年臘月哪有這般冷法?"
話音未落,檐角冰棱"咔嚓"斷裂。柳莺兒擡頭望去,昨夜用桃木釘封住的貓爪印竟滲出翡翠色液體,在雪地上繪出朵冰蓮。花四娘拎着鎏金手爐湊近細看,忽然"哎喲"一聲——蓮心處蜷着隻巴掌大的狸花貓崽,尾巴尖上的金環比大貓細了三圈。
"造孽喲!"媒婆的猩猩氈鬥篷掃過雪地,"這崽子眼睛都沒睜開..."
貓崽忽然翻身亮出肚皮,粉嫩肉墊間攥着半片翡翠瓜子。魯三錘悶頭劈開櫃台,木匠從暗格裡翻出個鎏金轉經筒——筒身三百道刻痕正與貓崽的金環嚴絲合縫。
"叮——"
柳莺兒的金步搖突然自鳴。殘魂波動中傳來白清風虛弱的警示:"燕娘...莫碰..."
晚了。
錢滿倉枯爪已然摸上貓崽後頸,老掌櫃渾濁的瞳孔裡突然泛起翡翠幽光:"三十文...不,五十文..."他哆嗦着從懷裡掏出典當簿,泛黃的紙頁無風自動,丙戌年的賬目間爬出密密麻麻的貓爪印。
貓崽碧瞳驟睜,眼白處血絲織成北鬥七星。牛大壯漕幫刺青的蟠龍突然逆鱗倒豎,屠夫獨臂不受控制地抓向柳莺兒:"道爺說...要借老闆娘的身子..."
"醒神!"
魯三錘暴喝擲出墨鬥,浸過黑狗血的線繩纏住錢滿倉脖頸。老掌櫃天靈蓋突然裂開道縫,鑽出條翡翠色貓尾,尾尖金環正扣着半枚欽天監玉印。
柳莺兒白發纏住梁柱翻身躍起,金步搖東珠迸出刺目血光。殘魂化作薄霧籠住貓崽,霧中傳來白清風撕心裂肺的咳嗽:"師父...在貓眼裡..."
翡翠貓瞳突然炸成漫天星火,每粒火星都映出段血腥記憶——十五年前雪夜,老監正将白清風按在丹爐前,逼他生吞七隻貓崽;林驚濤率漕幫兄弟劫囚車,卻被貓爪剜出心髒;最駭人的是畫面角落,柳莺兒及笄時的妝奁底層,赫然擺着對鎏金貓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