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岐大蛇、須佐之男……”
伊邪納岐用筆杆推了推不存在的鏡框,點點頭,提示:
“繼續。”
“家在狹間。”(荒郊野嶺,差評。)
“父親是邪神,小爸爸是武神。”(政治立場相反的公務員,不利于家庭和諧。)
“年齡……我不知道。”(老妻少夫,二胎政策難以施行。)
“家裡還有個伊吹,品種是小貓咪。”(那玩意兒學名是鎮墓獸。)
以上批注均來自伊邪納岐。
小蛇笑了笑,露出幾顆白白的牙齒,補充:
“小爸爸是很厲害的武神,打架真的很帥!”
“那是。”你爺爺我打架更帥,比那小子拉風一百倍。
伊邪納岐看到小蛇對須佐之男的崇拜之情不由得感慨,自己教大的娃終有一天能成為了别人的榜樣,仿佛教須佐之男投擲雷槍的那一幕還是昨天發生的事情。當創世神就是有一點不好,對時間太沒有觀念了,總覺得昨日依舊。還沒傷感完,他接着拐彎抹角地繼續問:
“那你父親八岐大蛇呢?你有沒有看見他打過架?”
小蛇沒有立刻回答,隻是低聲說:
“父親說他受傷前很能打,還把半個高天原搞垮了。我見到的是受傷的、沉睡的、總是被背叛和一意孤行的他,他說用計謀策略也能赢下對方,失去碾壓性的武力對他來說并不是緻命傷,絕望才是。”
這聽起來倒像是八岐大蛇會說的話。伊邪納岐對八岐大蛇的教育方式還挺感興趣,原以為按照八岐大蛇小時候那種性格長大後是桀骜不馴的理想主義者,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副飽受磋磨被磨平了棱角的模樣。
“你覺得他們誰更厲害?”
小蛇如實說:“不知道。”
“一般的家庭模式是父親、母親和孩子,不過你情況特殊兩位雙親均是男性,以你的角度來看,誰更适合父親?而誰又更适合母親?”
“強大的那位是母親嗎?”小蛇不能當下判定,稱謂對她來說無足輕重,她清楚的是她是八岐大蛇和須佐之男的骨血,是他們倆合力孕育的,“父親”“母親”的概念無非就是落在這兩人頭上。
“強大并不是标準。”
她想起随伊吹去過幾次晴明的庭院,聽過母性爆棚姑獲鳥的故事,也同情過喪妻喪子的玉藻前。她近千年的時光裡,睡覺占據了絕大部分的時間,其餘的都是八岐大蛇、伊吹以及剛認的小爸爸須佐之男。一開始,八岐大蛇就占據了“父親”的稱謂,至于母親,她的認知裡就把這個位置定給了須佐之男。
“那我有自己的标準。”
不知為何,小蛇說這句話的氣勢有一點點驚到伊邪納岐。
伊邪納岐:“可以。”
接着,她就很自豪地決定:“先來後到原則,八岐大蛇先搶到父親稱号,那麼剩下的母親稱号就給須佐之男!槍法很厲害,niania也很厲害!”
伊邪納岐以為自己聽錯了,“啊?”地拉長了一聲。
小蛇純真地戳了戳伊邪納岐不輸任何人的胸肌:“就是這個呀。”
吓得伊邪納岐趕緊把衣服攏好。
小蛇收回了手背在背後,雖然小爸爸的手感沒有那些漂亮姐姐們的又香又軟,但她不會像摸到父親的胸十次有七次就會被抓住打屁股。
伊邪納岐看着小蛇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或許隻是發呆。
“想家了?”
他問,小蛇就點了點頭,情緒更低落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
想回到原來的地方……那可太難了。伊邪納岐的千言萬語,都化作無聲的歎息。
“老伊,你能送我回家嗎?”
小蛇抱着一絲希望,迎來了一盆透心涼的水。
“抱歉,我做不到。”
至少現在做不到,伊邪納岐難以幹預現世,隻希望能尋求到一線生機。
小蛇自己背着伊邪納岐抹掉眼淚後,咬着嘴唇氣鼓鼓地說沒關系,還把揪亂的衣服給抹平,對着伊邪納岐說:
“父親會找到我的,他們不會不要我的。”
她哭完之後就很容易困倦,沒一會兒就抱着自己的蛋殼呼呼大睡。
伊邪納岐原地盤膝而坐,凝神靜氣,以自己的披帛為被給孩子蓋上,神識發散往遠方,開始了日複一日周而複始的巡視。
這是能消遣漫長時光的唯一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