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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燃喉沙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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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沒有時間的夜晚,天色像被焚盡的灰燼,無星無月,隻有風吹過玻璃窗時沙啞如咽。

沈墨推開門時,屋内的鐘表全都停了,秒針凝滞在同一刻。陸昭低頭摩挲着他那枚老舊的青銅羅盤,指針卻在死死旋轉,發出尖銳如哭泣般的聲音。

“時間在逆流。”沈墨眯起眼,看向桌上突兀出現的物件——一本裂紋布滿的黑鐵沙漏,沙粒是暗紅色的,如同被碾碎的血肉。

他們對視一眼,不約而同伸出手觸碰。那一瞬,耳膜像被撕裂般抽痛,整個世界劇烈震動——沙漏爆開,漆黑的裂縫吞沒了兩人。

下一秒,他們站在了“燃喉沙漏”副本入口**。

那是一座仿若火山腹地的巨型穹頂劇場,四周岩壁上嵌着數百個正在嘶鳴的沙漏人像,每一道叫聲都像在燃燒喉管,聲音裡混着哀号與破碎的誓言。

高懸上空的中央沙漏正滴落着深紅的“沙”,每一粒落下,便有某處傳來魂魄的掙紮與泣喊。

而他們喉間,也悄然出現了一道淡淡的灼印:燃喉之痕。

身後石壁浮現詭谲血字規則:

【規則一】:喉中沙漏随時間流逝,沙盡者魂滅,永久失聲。

【規則二】:不可說謊,言錯一次,魂沙加速流逝。

【規則三】:唯有“唇渡”之息,可遲滞燃喉之殇。

沈墨臉色微變,陸昭卻低笑一聲:“喉嚨都啞了,還怎麼玩命?”

沈墨側頭看他,眼底沉靜:“……吻我。”

他們站在無聲即死的邊緣,而禁忌的解法,正悄然燃燒起情感的引線。

陸昭怔了一瞬,唇角的笑意仿佛沒散,卻多了些藏不住的猶豫與鋒銳的情緒。

沈墨已擡手,按住他的肩,聲音低啞:“沒時間了。”

他不是在開玩笑,也不是借機親近。那股灼熱正從喉間往上燒,仿佛有一隻沙手攫住氣管,每一次呼吸都比前一秒更艱難。

——沙漏開始滴落,他們的生命,正在燃燒。

陸昭眸光一沉,下一秒便猛然捧起沈墨的臉,湊近吻了下去。

不是輕觸,不是點到為止,是一種幾近本能的撕扯與拼命。像要從彼此身體裡搶奪哪怕一絲空氣,一點溫度。

他們都聽到了那種細微的、極其詭異的聲響——不是心跳,也不是沙漏,是沙粒回流的聲音,從喉間逆湧而上,仿佛這個吻,真讓時間暫停了。

沈墨的手攥緊陸昭後背的衣料,片刻後才松開。兩人額頭抵着額頭,喘息交纏。

“……有用。”沈墨開口,聲音沙啞卻清晰。

“再多吻幾次,說不定能直接通關。”陸昭勾唇,調侃裡卻藏着不加掩飾的慌亂——他從未真正想過,會在這種生死縫隙間,動搖得如此徹底。

【叮——第一輪語音試煉開啟】

火焰般的光芒從劇場中央沙漏中噴湧而出,幾座台階浮現,一道又一道的語句在空中凝成血字。

【請用真實之言,回答以下問題——】

【你是否動過殺死對方的念頭?】

沈墨猛地轉頭,陸昭卻已經擡起眼,神色冷靜而坦然:“從來沒有。”

他聲音剛落,沈墨的燃喉沙漏微微減緩,滴落速度暫停半秒。

沈墨卻沒有立即作答,隻是看着他,眼神幽深如夜底沉潭。

片刻後,他吐出一句:“我曾想過……如果你死,我也不活。”

空中的血字瞬間潰散,試煉成功——但他們的沙漏卻忽然同時加速了一瞬。

——因愛生願,因願而妄,燃喉之契開始發狂索命。

他們剛從火焰中脫身,沙漏的嘶響卻忽然尖銳如刃,刺穿兩人之間尚未散去的熱氣。

陸昭第一個察覺到異常。沙漏本應因吻而暫停,可此刻反而滴得更快了,像是某種機制被觸發——“唇渡生息”行為,被判定為違規依賴。

他們頭頂浮現系統通告:

【警告:擅自開啟生死依賴機制,觸發“強制分離倒計時”。】

【倒計時開始:00:30】

沈墨臉色一變,剛要靠近陸昭,卻硬生生被一道無形力場推開,兩人間的距離被撕開,空氣中浮現一道微光的結界,如同玻璃,将彼此隔絕。

“沈墨!”陸昭一掌砸在那層光障上,掌心滲血,沙漏劇烈震顫着,仿佛感知到他們情緒的激烈。

沈墨聲音冷靜卻急促:“系統要斷我們氣息的聯結,它誤判了……我們不是依賴。”

“那是什麼?”

“是共生。”

——共生體一旦分離,便同死。

陸昭狠狠咬牙,忽然看到自己面前浮現新的系統提示:

【解除分離機制唯一方法:心念同步,共寫一句真言。】

【提示:真言必須為你們“最不敢說出的心底之言”。】

沈墨看向他,喉間的沙漏已經落空一半,眼中卻沒有慌亂。

“我寫一個字。”他低聲道,“你寫另一個。”

陸昭盯着他,忽然低笑一聲:“行,那我先來。”

兩人伸手在空中虛寫,在同一個光屏上,緩緩描出一行字。

【我願,為你死。】

“嗡——”

整座劇場的燈光一瞬間全滅,又齊齊重燃。

強制分離倒計時終止,沙漏流速歸零。

兩人幾乎是同時沖破那道結界,撞入彼此懷中。

沈墨抱得死緊,聲音啞得不像話:“以後别說這種話。”

“可這就是我最不敢說的。”陸昭貼着他耳廓輕聲道,“現在你知道了。”

劇場中央,第二幕試煉緩緩開啟。

劇場中心舞台緩緩升起,一面鍍銀的巨大落地鏡懸浮在半空,宛如一雙窺視命運的眼睛,反射着沈墨與陸昭的影像。劇場上空低語不斷,回蕩成一句規則公告:

【規則一:鏡前劇本将自動生成,内容不可更改。】

【規則二:劇本内容所言,必成現實。】

【規則三:如有一方提前察覺劇本漏洞并演繹出“生路改寫”,則可觸發隐藏結局。】

在他們腳下,一張泛着血光的劇本緩緩浮現。

——《謀殺啟示錄》。

主角一:沈墨。

主角二:陸昭。

劇情設定:舊日友人相見于荒蕪劇場,卻因命運分歧走向互相獵殺結局。

陸昭讀着劇本,忽然眉眼沉了幾分:“你在這本裡,會被我殺。”

沈墨卻沒說話,低頭讀完最後一段劇本,眼神冷靜得像是翻看他人的命案記錄。他緩緩合上劇本,擡眼看向陸昭。

“那就别說出口。”

“什麼意思?”

“台詞不能更改,對吧?”沈墨聲音低啞,“那就不要開口。”

——可他們終究得演。

舞台上光影驟然變換,鏡子開始播放倒計時:00:10:00。他們被迫分置兩側,一邊是刀,一邊是火,影子映入鏡中,随着劇本推進,光影逐漸交錯。

台本第一頁自動翻起,沈墨的第一句台詞亮起:

【你曾騙過我。】

沈墨咬緊後槽牙。說,陸昭将遭到“劇本設定”的懲罰——系統會視為“關系背叛”,從身體中抹去一段關鍵記憶。

不說,台詞空缺,則系統将執行“即興懲罰”——直接将他自身的嗓音剝離。

他沉默了三秒。然後開口,“我騙過你。”

劇場中,一道寒光劃過,落在他自己喉頭——系統選擇的是懲罰己身。

陸昭猛地沖過來,卻被一道銀線生生攔住,眼睜睜看着沈墨痛到跪地,喉中湧出一口熱血。

“你瘋了嗎?”他嘶吼着,卻迎來劇本的第二句台詞:

【你也該死。】

這次,是陸昭的台詞。

——這是一場互相走向殺戮的劇本,彼此每說出一句,就會逼近對方死亡的既定結局。

劇場上空,鏡面驟然浮現另一行隐藏機制:

【終幕轉寫條件:吻止真言。】

【當雙方在即将說出“殺意之句”前完成接吻,劇本将被打斷,轉入“共情結局”。】

鏡中的他們,一個含血冷笑,一個帶淚含怒,仿佛宿命的對手。

卻在下一秒,陸昭猛然跨出一步,在沈墨再次開口前,将他按進自己懷裡。

——這個吻帶着血氣,帶着火,帶着拼死掙脫命運的倔強。

鏡子震動了一瞬,劇本劇烈翻動,系統語音重啟:

【規則破解——劇本終幕已改寫。】

【隐藏結局「共情謀殺」開啟。】

劇場中央的落地鏡在接吻之後碎裂,一束猩紅光柱沖天而起,将兩人連帶劇本卷入一片幽深的黑。周圍寂靜如死,一隻翻轉的沙漏自天而降,輕輕懸停于兩人之間。

劇場火線四合,燃喉沙漏懸在半空,赤砂如淚,一粒粒墜入底層,卻不發聲,隻在每一次落地時于兩人喉間點燃灼燒感。

沈墨的聲音已啞,呼吸都像從火焰中擦出。他試圖張口,但沙啞得隻能吐出氣音:“我……”

陸昭看着他,眉心驟皺,喉結滑動,像是想要将自己的聲音也遞過去:“别說了,你的喉嚨再開口就會……燒掉的。”

可沙漏不等人,十息轉瞬。

沈墨咬牙上前一步,聲音輕得像炭灰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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