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莊裡,烏黑的棺椁近在眼前,宋漣清顫抖着挪到邊上。
祖母冰冷的躺在裡面,臉色蒼白如山間的霜雪,皺紋仿佛又深了幾道。
她走的,定然痛苦極了……
“宋娘子,節哀。”
小娘子無助的抽泣,裴照林又動了恻隐之心,遞過去一方錦帕。
宋漣清顯然未認出他這位前未婚夫,接過帕子謝他,淡漠的疏離客氣:“小女已為裴大人找到想要的東西,多謝您為我尋回祖母,隻是,我該回去為她讨公道了。”
寥寥數語将他們的關系撇的幹淨,裴照林喉頭發緊,眸光沉沉點墨,“你當真……”
“單槍匹馬回去太危險了!”
徐述匆匆進門打斷,他才不至于失态。
“裴大人,下官懇請告假兩日,決不能讓害死恩師的兇手逍遙法外!”
裴照林微斂疏朗的眉宇,“芍山後續離不得徐大人。”
徐述整個人僵在原地,心中幽憤就要沖破于口,卻聽他話鋒一轉,“本官要即刻啟程回京,奏陳陛下芍山進程,倒是可盡些綿薄之力。”
一樁樁一件件,宋漣清氤氲的眼波流轉着疑惑,拒絕之辭剛到唇邊,徐述卻眼急嘴快的應下了。
分别之際,徐述悄悄透露,“裴大人如今官拜兵部侍郎,統領五軍都督府,朝廷内外,無不敬他三分。”
言外之意:有他撐腰,宋無庸定然伏法。
宋漣清卻心弦微顫,既是這般權臣,會如此善心?
果然,才過京師的城門,浩浩蕩蕩的車隊火速撤離,這位裴侍郎隻差人推脫有公事在身,改日再議。
連護送棺椁的兩個馬夫都面面相觑,詫異道:“不是說好先替宋娘子讨公道嗎?”
不願趟渾水罷了,宋漣清輕嗤。
槐店胡同,宋家宅院挂滿了紅绫,滿堂熱鬧喜慶。
“宋大人真是好福氣,與馮閣老結了親家!”
“是啊,大郎君可要平步青雲了!”
……
宋無庸領着大郎宋麒挨個敬酒,樂得臉上都堆出了褶子,“借各位吉言。”
宋麒慣是表面君子,謙和道:“哪裡哪裡。”
陡然,宋管家扒着門框跳進來,一路小跑至宋無庸身前,“大事不好了!宋小娘子帶着老夫人的棺材回來了!前院已經挂上了白绫!夫人是攔也攔不住!”
管家滿臉虛汗,又急又切。
“什麼?!”杯盞碎裂一地,宋無庸險些驚掉了下巴。
不是說都殺了嗎?
宋管家炮仗似的一串話,衆人捕風捉影的飛傳,瞬間炸開。
宋麟心虛的靠近,壓低聲音道:“父親不是說......”
灼燒的怒火“噌”的上湧,宋無庸推開他徑直出門。
賓客們皆是官場上的人精,早已沒了宴會的心思,具擁着宋麟前去看熱鬧。
“宋漣清你克父克母還不夠嗎?你堂兄大喜的日子,你帶着棺材闖進來,你讓我們宋家的臉以後往哪擱啊?”
“你嫂子是馮閣老的親孫女,你堂兄如今在翰林院,你直接斷了他的後路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