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狗——”
“銀行有監控。”宋作意輕聲打斷,“你再猜猜我手裡有沒有證據?”
對面又默了片刻:“你昨晚把錢要回去了!”
“可是,犯罪事實已經既是了呢!”宋作意溫聲細語。
“你……”
“别惹我,”宋作意聲音徹底冷了下來,“知道了嗎?”說着,他挂了電話。
教學樓空教室。
“銘浩,聽得見嗎?”
姜銘浩用手扶了扶黑框眼鏡,貼近手機,小聲道:“爸,聽得見。”
“那就行。”手機遠處傳來不甚明顯的污言穢語和摔打東西的聲音,“你知道宋力岡那便宜兒子住哪兒嗎?他媽的好像不在那個奶茶店幹了。”
“不知道。”姜銘浩喏喏回道。
“那你打聽打聽……”一陣雜聲忽地響起,粗啞聲音從手機傳來,“銘浩啊,我,你亮叔。”
“亮叔好。”
粗啞的聲音再度響起:“銘浩,宋力岡那便宜兒子,你跟他交好,他手裡……你探探他手裡什麼東西。”
“什麼東西?”
“我怎麼知道!那狗崽子!他媽的!”
姜銘浩敷衍:“好,知道了。”
手機傳來嘟嘟聲,姜銘浩放下手機,歎了口氣開門出去。
空教室離樓梯近,沒走幾步,他腿腳卻像被箍住似的,停了下來。
宋作意正站在樓梯口,嘴裡叼着糖。
姜銘浩進退兩難,還在猶豫要不要搭話,視野中的宋作意擡腿走了。
魂穿沒兩天,宋作意還無法一下子接收處理所有信息。
直到剛才,他才想起來他還沒加江開嶼微信,他停下腳步,準備在網上搜個軟萌頭像當微信頭像,再給江開嶼發好友申請,沒成想碰到姜銘浩。
挺晦氣的。
宋作意随手把糖棍丢到了樓梯口的垃圾桶,一手拉上了校服拉鍊。
他來得晚,臨近上課,經過的幾個教室基本沒了喧鬧聲。
憑着十八歲的肌肉記憶,宋作意走進教室,擡眼看到了江開嶼。
江開嶼正站在講台前,眼角眉梢是一貫的冷淡,似乎隻是掃了他一眼,便若無其事移開眼神,對他旁邊的女生道:“同學,拿完書簽下字。”
跟昨晚上的稍帶害羞的狀态不太一樣。
宋作意微微挑眉。
昨晚他光氣江開嶼喝那麼多酒以及懷疑江開嶼是魂穿的了,倒沒想那麼多,這麼一看,十八歲的江開嶼是長得是真好看。
明明一身藍白校服,卻紮眼得很。
前面的女生拿完書就走了。
宋作意扭頭,瞧了眼後面沒人,上前拿過書拿起筆,裝模作樣地找起自己的名字。
餘光裡,江開嶼微垂眼,不知道在看什麼。
宋作意繼續胡思亂想:江開嶼這時候長得比二十歲還要嫩,身量雖然差不多,但一身的學生氣是擋也擋不住。
“在這兒。”
一隻指節分明的手伸了過來,指向倒數八個的位置。
那裡,明晃晃的三個大字——宋作意。
宋作意“哦”了聲,擡筆簽字。
“這個是按名字首字母排的。”
“嗯。”宋作意心思電轉,寫完,他擡頭道,“早上好,班長。”
江開嶼頓了頓,他接過簽名表,應道:“早上好,我是學委。”
“……”
宋作意自認溫和一笑:“不好意思,記錯了。”說完,他面不改色下了講台,從善如流地坐到最後一排的靠牆位置。
一坐下,謝陽轉過頭來,小聲道:“宋哥,學委惹你了?”
“啊?”
謝陽很懵:“那你怎麼笑起來像是對學委不懷好意?”
宋作意:“……”
謝陽撓了撓頭:“應該是我看錯了。”
江開嶼站在講台上,他微微垂眸,眼神落在名單上。
宋作意收回視線,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輕輕敲着桌子。
他昨晚想了想,二十歲的江開嶼确實會一年不碰他,他主動上床,江開嶼幾乎不為所動。可是,二十歲的江開嶼還會跟他重逢不過五天,給他還四百萬債款,答應他借宿,節假日帶他回家。
而十八歲的江開嶼不過是見雨大,邀他留宿罷了。
似乎也說得過去。
一想到這兒,宋作意思路拐到江開嶼說不早戀的事。
江開嶼昨晚跟他表白,又跟他說不早戀。
這舉動……頗像當年江開嶼死活不肯和他上床的風格。
宋作意轉了轉筆。
昨晚上,他裝乖扮純表示理解,解釋他手機沒電了,出來打個電話。
之後他們就一起回去了,倒沒發生别的事。
不過,從昨晚上看來,他的某些行為确實導緻一些事情的發生。跟蝴蝶效應一般。
要是這樣的話,他的某些行為可能也會導緻一些事情不再發生。
萬一他做錯了什麼,素描像就……
想到此,宋作意開始回憶素描像那天。
他似乎是因為被宋力岡那幫酒肉朋友打得半死,晚上疼得睡不着覺。早上還沒上課,他就趴在桌上睡着了,後來他被老師逮到,罰了他抄江開嶼筆記。
“……”
可他現在的人設是乖巧單純,誰家乖巧單純的好學生在課上睡覺?
也不對!
好學生怎麼不會在課上睡覺,要是壓力大了,休息時間不足,睡覺這事怎麼會控制得住?
琢磨了會,他默想:“就這一次。”
宋作意坐在角落,前桌兩個算得上高個子。即使是江開嶼,也是到了倒數第三排,才瞧見宋作意正趴在桌子上睡覺。
江開嶼放輕動作,回到位上,他深瞥了一眼宋作意青黑的眼底。
眼神随後落在了宋作意的左手紗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