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深藍色窗簾把光擋得嚴嚴實實，教室有些發暗，人走淨了，隻剩角落兩人。

江開嶼終于開口：“那個是我畫的。”

“嗯，”宋作意稍微拖長調子，“是因為你喜歡我，才畫的？”

“是。”

宋作意勾了勾唇角：“哦。”

教室的風扇開着，刮得桌子卷子嘩嘩作響。

宋作意壓住嘴角：“你不想早戀……那你生日什麼時候啊？”

江開嶼看他一眼。

宋作意裝羞：“就……生日。”

“0531”

“……”

江開嶼表外甥的生日！

宋作意秉持着乖純人設不能崩的原則，沒有反駁，試探道：“那等你成年後，我們能談戀愛嗎？”

趁江開嶼還沒反應過來，宋作意迅速張口。

“你可能不知道，我一直挺喜歡你的。昨晚上的聚會，我是看你群接龍了才來的。我見你喝醉了，心裡特别着急。你半夜跟我說喜歡我時，我又驚訝又高興。”

為增加可信度，他強調道：“真的！”

江開嶼面色平常地看他一眼：“嗯。”

嗯？

“你不信嗎？”宋作意問。

“不信。”

“……”

江開嶼合上書，他沒看宋作意，平鋪直叙道：“你不喜歡我。”

宋作意皺眉：“為什麼這麼說？”

江開嶼面色淡淡：“我當了快一年的學委了，和你同桌了兩個月，你連我是班長還是學委都不清楚。”

“我……”

宋作意閉上嘴。

一下午，宋作意都神情恹恹，沒再提起精神。

謝陽瞧見，塞給他一條冰棍：“咋了，宋哥？”

江開嶼吃晚飯還沒回來，宋作意坐姿更為随意，他拿過那條冰棍，一口咬下，含糊道：“沒什麼。”

隻不過是表白被拒了，還是被有理有據地拒了。

“宋哥，”謝陽猶豫道，“我覺得你不用太過消沉……”

宋作意擡眼。

“其實你可以在内在改變一下。”

“？”

謝陽瞧了瞧周圍，轉身從桌洞摸出了個東西，放到了宋作意的桌上。

宋作意垂下眼皮，隻見一本花裡胡哨的書蓋住了他的習題集。

封面上有一男一女，兩人背靠背坐在一起，下半身赫然被一長串配色豔麗的字擋住了。

那一長串字很長，宋作意逐字看去，串起來讀：“裝乖校霸與……釣系校花的傾城之戀？”

“對。”

宋作意不明所以地看向謝陽。

謝陽湊過來，用手指着封面上的“裝乖”，他小聲道：“宋哥，我看到你把原來的黑色樹影微信頭像換成一隻抱着胡蘿蔔的兔子了。但我覺得，你這種程度的裝乖還遠遠不夠，所以你看看這個！”

“這本書裡面有特别多男主裝乖的情節，我覺得你可以借鑒借鑒。”

宋作意這才想起來，他前晚跟犯病似的問謝陽他長得乖不乖這件事。中午表白被拒這件事還印在心頭，宋作意順勢問道：“管用嗎？”

“我覺得寫的還挺好。”謝陽說，“男主跟宋哥你一個類型，都是那種少言少語的酷哥，他得知女主喜歡乖的後，就刻意裝乖追女主，反正就裝乖的橋段很多。”

謝陽沒講出大體來，宋作意倒瞧着封面上的“裝乖”越來越順眼。

*

淮城二中晚上十點放學，為了避免尴尬，宋作意這次沒等江開嶼，直接裝上那本裝乖秘籍就往外走。

他想好了，他今晚去網吧，在網上搜搜怎麼裝乖，再看看這裝乖秘籍，做一個簡易的計劃書。以後，他就按這個計劃書向江開嶼展開追求。

“咱學校門口怎麼有幾個混混？”

聞言，宋作意掀起眼皮，順着旁邊女生視線看了過去。

校門口，好幾個染頭發的年輕混混正歪着身子插着兜，鬼迷日眼地盯着過往的學生。

門口好幾個保安走了過去，看動作，是想讓他們離開。

瞥見為首的瘦高黃毛，宋作意冷下臉來。

還敢來！

也是。

宋作意蹙眉，能借給宋力岡錢的，不就他那幫酒肉朋友嗎？個個法律意識淡薄，再次找上門來，也不足為奇！

宋作意個高，皮膚白，在人群中很是亮眼。

抽着煙的瘦高黃毛瞧見，擡手拿起照片，另一隻一手制止住旁邊小弟：“他媽的别扯皮了，人來了！”

餘光裡，幾個小混混亦步亦趨地跟着他。

宋作意眼神徑直落向前方，他記得那裡深處有幾個小巷子，發生過好幾起搶劫，晚上沒幾個人走，用來收拾這幾個混混再合适不過。

正想着，手臂被人從身後拉住，宋作意眸光一沉，剛想抱摔過去，一道清冷克制的聲音響起。

“宋作意。”

宋作意動作一滞，他轉過頭去，對上江開嶼漆黑狹長的眼睛。

“怎麼了？”宋作意下意識地瞥向身後的十幾米的混混，“有事嗎？”

“嗯。”江開嶼說，“有時間嗎？”

宋作意眼神落回那幾個混混上，他猶豫道：“我有事。”

“就一會兒。”

江開嶼說：“那群混混是來找你的？”

“什麼？”宋作意裝傻。

不待多言，江開嶼握住他的手腕，拉起他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