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灣附近的釣魚佬陸陸續續多了起來,好不熱鬧。
宋作意随手拔起腳邊地縫裡長出的狗尾巴草,繞着手指轉了幾圈,覺得有些意猶未盡,他看向江開嶼:“我能問你一些事情嗎?”
“你說。”
那就不客氣了。
宋作意:“你上次為什麼在KTV喝那麼多酒啊?”
江開嶼被他問得面上一頓。
宋作意沒看他,慢吞吞地解釋:“我隻是沒想到你這樣的人,會喝那麼多酒,醉倒在KTV,所以有些好奇。”
耳邊沒有回應,他補充說:“要是你不想說的話——”
“可以說。”
宋作意停下,安靜地盯着江開嶼魚線上的浮漂。
那晚,他被江開嶼突如其來的表白給弄蒙了,壓根忘記了其他疑點。就比如江開嶼這麼個冷淡自重的人,為什麼會在KTV買醉。他怎麼想,都沒想通。
“上周星期六晚上,我做了個夢。”江開嶼微頓,“夢見了你。”
“啊?”宋作意偏頭看他。
“嗯。”江開嶼點頭繼續說,“我夢到我帶你到了一個地方,準确來說是處大平層,那裡好像是我的住所。夢裡的我,拉着一個黑色行李箱進屋,你跟在我後面,背着個黑色書包。放下行李箱後,我本來想給你去倒水,但你說不用麻煩,然後塞給了我一張紙……”
“一張紙?”宋作意沒忍住。
“準确來說,那是張欠條。上面有借款人,出借人,大寫的錢數,借款期限,每月利率,還款日期,違約責任,甚至還有身份證号。”
宋作意深吸口氣。
“你對我說,讓我找律師,要是不滿意上面的條件,可以再談,我說……”
行,别說了!
宋作意一把捂住江開嶼的嘴,欲言又止地看着江開嶼。
他知道他回了江開嶼什麼,他揶揄江開嶼真好,裝模作樣把欠條收回去後,還對江開嶼動手動腳!
要是面前是二十多歲的江開嶼,他還能說幾句“傷風敗俗”的話,調侃兩句。
可他面前的是十八歲的江開嶼!
誰能告訴他,為什麼他穿越回到十八歲,而十八歲的江開嶼能夢到他們二十歲的場景?
還是他們第一次回家的場景!
手掌上的清淺的呼吸氣息時不時拂過,手心溫熱,見江開嶼懵然且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宋作意松開了手。
相顧無言,他憋出一句:“你說重點就行。”
江開嶼沉默了下,不自然地偏過臉:“我夢到你把我壓沙發上了。”
“……”
“但沒做别的。”江開嶼急急補充。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夢到這些内容,我……我覺得這樣,很不好。第二天去KTV,我心裡想着這些,過意不去,就喝了點,沒想到我酒量那麼差。”江開嶼頓了頓,“對不起。”
“不用道歉。”宋作意扶住額頭,“這不是你能控制的!”
宋作意不知道說什麼好,重點也不是這個了,而是江開嶼為什麼能夢到這些内容!
好半會兒,他開口問:“你這些天,還夢過什麼嗎?”
他和江開嶼在一起七年,他不知道撩撥江開嶼多少次,這些倒還好,就怕江開嶼會夢到債、宋力岡和混混,甚至可能會和現實聯系在一起!
“昨天晚上夢到了。”
又夢到了?
宋作意問:“什麼内容?”
“夢到我們吃完飯,你突然問我,有沒有給你下藥,你說你昨晚上睡得很沉。”
“……”
這就是他問江開嶼的!
“夢都是相反的。”宋作意錯開江開嶼眼神,胡言亂語道,“說不定是我給你下——”
他咽了回去:“那個,夢都是很荒唐的,沒有邏輯的,我有時候一晚上能做七八個夢……那個,你做夢都能記住?”
“有些。”
宋作意緩了緩,說:“我餓了,我去給你買飯。”
“我去吧,你在這兒。”
“好。”
目送着江開嶼離開,宋作意内心百感交集。
他沒想過江開嶼沒有穿越,反而夢到了曾經。太荒唐了!
要是江開嶼哪天真意識到那些是曾發生過的事,先不說江開嶼肯定會幫他報複那群混混和宋力岡,就連滿足少年時愛而不得的願望都可能實現不了。
更别提現在還有個季以澤這麼個不定時炸彈!
思前想後,宋作意直到吃上江開嶼帶回的早餐,都沒想出個對策。
“有魚了。”聲音從旁邊傳過來。
宋作意漫不經心地看過去,他的浮漂動着,手腳麻利釣了上來,桶裡的魚撲騰着,宋作意直覺得他的心也被噼裡啪啦地打着。
“你夢到我多少次啊?”
江開嶼含糊說:“兩次。”
“就上個星期六,和這個星期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