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作意回過神來，他擡起眼。

講台上的老師開始分發試卷。

他坐到最後面，考題還沒傳過來，宋作意随手扒拉了張草稿紙，筆迹潦草地劃了三個字——江開嶼，又順手畫了個比四指的手。

淮城二中期中期末考試一般會持續到三到四天，而半月考不會，通常是一天半考試就全部結束。

到了周五下午，高慶常照常來教室說一些周末彎道超車以及注意事項。

宋作意聽不下去，閑着沒事撐臉盯了會兒江開嶼，問：“你今晚上要早睡嗎？”

江開嶼停下手中的筆，轉過頭來道：“今天是周五？”

“對啊，班主任不還在台上講的嗎。”

其他班已經放學走了，高慶常依舊站在台上說，底下的說話聲叽裡呱啦，開始喧鬧起來。

江開嶼點頭，像是想了想道：“我早睡好像能夢到你。”

宋作意知道是自己問江開嶼有沒有夢到他的次數有些多。

宋作意扣了下臉：“是嗎？”

“好像是。”江開嶼說。

“錯覺吧！”

江開嶼：“好像不是。”

宋作意盡量溫柔一笑：“你今天别早睡了，早睡對身體……對身體好是好，但是這周末作業很多，我們要不今晚上趕趕作業，這樣明後兩天，我們可以去玩。”

“玩什麼？”

宋作意：“遊戲？”

十八歲江開嶼不是還想讓他當他的專屬陪玩？

江開嶼：“那要不我們今天晚上玩？”

“今天晚上？”

“你是有别的事嗎？”

是有，宋作意面上猶豫。

雖然他手裡有些錢，上周制作的視頻收益也很好，足以讓他支付房租，但十八歲江開嶼的謊都撒出來了，他不想戳穿江開嶼，那總該給江開嶼買生日禮物。

“要是有别的事的話，明天也可以。”江開嶼說。

“我沒有别的事。”宋作意說，“我……我今晚上能不能住在華都裡？”

不待江開嶼問，他道：“我父母出差，不在家裡，我想着反正我明天還要到這裡來，那不如直接晚上待在華都裡。”頓了頓，他裝乖問道：“可以嗎？”

“可以。”

江開嶼想過很多天，怎麼能讓宋作意好生地待在家裡。

網吧住宿不僅不舒服，甚至有可能引來混混，總歸不算是個好選擇。但他怎麼問都會讓宋作意生疑。

目前的宋作意會顧忌着“十八歲”的江開嶼，從而避免與混混争鬥，如果宋作意知道他也魂穿，肯定會毫無顧忌。

宋作意暗地裡舒了口氣。

真好，不用住網吧，省下錢了。

*

夜晚，宋作意去夜市逛了圈，逛來逛去，到底确定了後面有三個混混跟着他。

他不動聲色地裝作接到電話，轉身去了個幽深的巷子。尾随的混混緊跟進來，隻見巷子漆黑幽長，根本看不清人影。

“狗崽子！”揚聲器裡傳出異常暴躁的粗啞男聲，“隻要你把那什麼犯罪證據給我們，我們就不會糾纏你。”

扯你媽的慌！宋作意嘴角繃着冰冷的笑意，擡眼看向一條幽深的小巷子，細密的雨絲打在他的臉上，他輕輕道：“是嗎？”

“怎麼不是！”

宋作意笑了笑：“你騙誰呢！我瘋了能信你們？”

宋作意：“讓我猜猜你們拿到證據後，會怎麼樣。你們應該會立即原形畢露吧？逼我說出宋力岡在哪兒，我說不出來，你們拿不到錢，你們就會繼續威脅我，還讓我向我姑要錢。對吧？”

揚聲器内沉默了會兒：“我們講道義……”

“什麼道義？”宋作意說，“威脅一個未成年去銀行取錢？還是KTV三打一？又或者是用宋力岡詐我出來？亦或者是天天去學校堵我？”

“你們不是不知道宋力岡是怎麼對我的，别說法律上我沒義務還你們錢，就是道德上我也沒義務還你！”

對面的語氣再次暴躁：“可我們的錢……”

宋作意說，“再讓我猜猜，你們為什麼借宋力岡錢。宋力岡這人好賭成性，賭得連房子都賣了。你們不是不知道他是什麼東西，可你們還是被宋力岡說的利率迷住了。隻是沒想到宋力岡直接跑了，對吧？”

“你……”

宋作意面無表情地打斷：“放心吧，宋力岡沒錢後，肯定還會找我。我可以告訴你他的行蹤。但你不能再來找我！”

男人哼哼兩聲：“你還怕我們？”

“當然。”宋作意說，“我現在還隻是個學生。”

他說這句話，在男人眼裡，是示弱，同樣也是提醒。

“好，說好了！你要是敢耍我們，你就死定了！”緊接着，手機發出“嘟”的一聲，宋作意漠然地滑動手機，瞧見文件夾新添了錄音文件，他眸光沉了沉。

回到華都裡後，手機嗡地響了下，他垂眼看去，是江開嶼發來的消息：能視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