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作意明白高慶常是通過他去了解他高遲情況。
按理說,高慶常教書近二十年,理應了解學生的壓力。但可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作為老師,他知道家長不能過度唠叨和說教,不能展現過高期望,不要攀比……但作為父母,他沒法做到。
宋作意:“對,特别大。”
高慶常微抿嘴。
“我那幾天常常睡不着,陷入自我懷疑,做題做不進心裡去。”
“你就那一次成績下降得厲害。”高慶常說。
“可您跟我說好幾次了。”宋作意微笑,“當然,老師,我沒怪你,我知道你為我好,但我就特别難受,壓力特别大!”
高慶常眼皮耷拉着。
宋作意繼續道:“不過我沒什麼事,您說我次數不算多,我又沒心沒肺,左耳進右耳出,幾天之後,就沒事了。”
“……”
“再玩上幾把遊戲,睡個懶覺,壓力基本就疏解得差不多了。”
高慶常說:“你不能沒一點壓力。”
“我怕壓力轉化成病曆。”
“……”
“真!老師,我活這麼多年,真覺得這高中真不是人過的。”
高慶常癟嘴:“你才多大。”
二十七歲的宋作意“恬不知恥”:“十八啊。真的,老師,我看網上那監獄都比我們作息正常。”
“等到了大學——”
“我就廢了。”
高慶常嘴唇抽動了下。
“也不是。”宋作意試圖回憶他的“大學時期”,“估計會早上不起,晚上不睡,每天守着電腦前面。反正誰也管不着我。”
高慶常沉默了幾秒,開口道:“我怎麼發現你比以前活潑那麼多!”
宋作意不怕高慶常發現,解釋起來又特麻煩,他隻得随口敷衍:“以前比較中二。”說着,他将他桑葚籃子往高慶常方向遞了遞。
“不用,我摘了。”
聞言,宋作意收回來,往嘴裡塞了顆,含糊道:“老師,我去繼續摘了。”
“去吧。”
話音落下,宋作意提着籃子,往江開嶼方向走了幾步。
他裝模作樣地摘了幾顆桑葚,把手機摸出來,調整角度,對着江開嶼連續抓拍了十幾張。
無一例外,全糊。
“……”
宋作意有點後悔當初開工作室開公司,沒跟他員工學習攝影技術。
江開嶼像是才發現宋作意,他走過去:“怎麼了?”
宋作意餘光瞥見江開嶼過來,頗為坦誠地将手機往江開嶼方向一放:“我想給你拍個照來着。”
江開嶼低眼去看。
不曉得宋作意是怎麼拍的,各有各的糊法。
宋作意有自知之明:“就是拍得不太好。”
“我要不要配合你一下?”江開嶼擡眸看他,“維持個什麼姿勢似的。”
“不用。”宋作意收回手機,“你就自然地摘桑葚就好,我抓拍。”
“好,那我繼續摘。”
“嗯嗯。”
江開嶼繼續去摘了,宋作意放下桑葚籃子,明晃晃地拍起來。
他剛才是偷拍,不小心按了延遲拍攝,再加上他買的手機比較便宜,像素一般。
但後面他拍得認真,基本差強人意。
餘光瞥到幾個同樣穿着校服的女生在桑樹前合照,宋作意掃了眼,看見了王梓悅。
王梓悅上次在KTV給他拍的照片特别好,宋作意隔兩天就拿出來看看,他不懂什麼光影構圖,隻是覺得拍得好。
但畢竟他跟王梓悅不太熟,隻得作罷。
拍了百八十張,宋作意收手,跑過去給江開嶼看效果。
“這張怎麼樣?”宋作意劃了張照片。
“挺好的。”
“那這張呢?”宋作意又問,
“也好。”
“可我總覺得……”宋作意放大江開嶼的臉,嘴角勾了下,語氣疑惑道,“哪裡有點不對。”
“哪裡?”
“我也不知道。”說着,宋作意曲起手指,抵到嘴上,一副思考狀地歪頭湊近江開嶼。
他昨晚做夢了。
夢到五月三十一日的晚上,江開嶼吹完蠟燭許完願後,他讓江開嶼閉眼,說要送他份禮物。
單純的江開嶼點頭說了句好,閉上了眼。而後,夢裡的宋作意親了上去,親得還特兇。
結果夢裡的江開嶼死活不承認他的靈魂是二十七歲,說他才十八。
吓得他淩晨三點夢就醒了。
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前天親了江開嶼,今天淩晨就做夢夢到了親江開嶼。
這未免……
但俗話又說,食髓知味,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他現在想親江開嶼,還得尋個恰當的時機。
眼前的人睫毛纖長卷翹,一雙極為漂亮的桃花眼微垂着,像極了認真思考。
江開嶼不動聲色地擡起眼,下一秒,眼神又觸到宋作意白皙的脖頸。
江開嶼隻得将視線重新放回手機屏幕上:“不知道,那就先别想了。”
不行啊!
宋作意磨了磨牙,他這個年齡的身體火氣旺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