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作意見他離開，閉了閉眼，坐下捏住眉心，餘光瞥見江開嶼将一挺大的本子放到了他們桌上的中間位置，他微微一愣。

見此，江開嶼開口：“我語文筆記，班主任讓你抄一下知識點。”

頓了頓，宋作意說：“謝謝。”

“沒事。”

宋作意被高慶常叫醒後，起身不小心将靠背椅子往後拖了些，他一時懶得動，又想着看看這次内容有多少，于是困倦地伸出手臂，把本子拿了過來。

忽然，本子脫手，不小心摔到了地上。

宋作意下意識地說了句不好意思。

江開嶼眼下的心思本就不在競賽題上，見他失手，旋即回複：“沒——”話音戛然而止，江開嶼順着宋作意發懵怔愣的視線，看向他們座位的中間位置。

那裡有一張A4紙，A4紙上的素描像少年微微仰頭，神情漫不經心。

江開嶼呼吸微滞，手指不自然地蜷了起來，他不知道他此時什麼表情，隻見宋作意頓了頓，擡頭看了眼他，又低下身子，撿起了那張素描像和本子。

語文筆記本子是A3大小，宋作意面色如常地将那張A4大小的素描像夾了進去。

随後，他将語文筆記放到桌子上，又從抽屜翻出個封面寫着“語文”的本子，右手抓着筆，把江開嶼的語文筆記翻到了最新一頁，低頭便開始抄寫。

在整個過程中，江開嶼思緒漸漸回籠，他偏過頭，裝作若無其事地握緊筆。筆下寫的是什麼，他不知道，煩亂的疑問與想法接踵而來——

素描像是昨天晚上畫的，當時家裡阿姨敲門叫他吃飯，慌忙下，他塞進了語文筆記裡。

他竟忘取了出來！

宋作意為什麼不問他為什麼畫他？

宋作意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宋作意是要當什麼都沒發生嗎？

……

思緒逐漸變成一團亂麻，江開嶼閉上眼，課間時間忽地過得極慢。

三分鐘預備鈴響起，江開嶼擡眸，視線堪堪落在宋作意身上後，他又迅速地收回視線。

宋作意幾乎沒有任何異常，認真地抄寫那份語文筆記。

三分鐘過後，上課鈴響起，與此同時，宋作意扣上那本語文筆記，将本子放在了他們桌上的中間位置。江開嶼微微偏頭，宋作意倒沒看他，隻是微垂着眼，聲音倦道：“謝謝你的語文筆記。”

此後又發生什麼的呢？

江開嶼回憶，似乎沒有發生什麼特别的事。

宋作意在教室依舊不是學習，就是睡覺，他們的交談本就不多，這事發生後，交談次數似乎也跟平常一樣。隻不過，高慶常宣布按照名次選位後，他與宋作意再沒同位過。

有時候隔着四排，有時候隔着五排，有時候隻隔着兩排……到了高三下學期，高慶常為了減輕他們的壓力，不再實行這種制度。

他将班級的所有位置剪成一張張小紙條，讓抽簽決定位置，抽到的簽可以跟别人互換。

江開嶼抽到的是倒數第三排靠窗位置，搬位置時，他發現宋作意在他前面。不知道宋作意還記得不記得高二下學期發生的事，他遲疑很久，到底沒跟别人換簽。

做了一晚上夢，江開嶼有些乏力。

他撐坐起來，拿過手機，發現六點半時，宋作意給他發了兩條消息。

——我想了想，雖然5月31日我們就要談戀愛了，但是追你的過程不能少。

——你是想去遊樂園，還是想去電影院，又或者别的什麼地方。

江開嶼空白的表情漸漸浮現出些許笑意:聽你的。

宋作意幾乎是秒回：去花店行不行，我給你買花！

宋作意：[撒着愛心兔子表情包]

江開嶼抿嘴淺笑：好。

宋作意：現在才七點半，我還沒選好花店，等我選好跟你說？

江開嶼：行。

收到回複，宋作意伸了個懶腰，掀開被子去洗漱，一邊洗漱，他一邊在地圖上搜索花店，點進去，他看“最新”評論。

一連看了十幾個花店，糾結來糾結去，他選中一個離他雖遠，但像是真人好評居多的店。

他把花店名稱及具體位置發給了江開嶼，并商量出八點半集合，話聊到後面，江開嶼問：吃早飯了嗎？

看到消息，宋作意微微挑眉，江開嶼還真是一如既往地關心他的早餐，他回複道：正打算去吃。

他尋了個附近的早餐店，吃了一頓較為豐盛的早餐後，起身去附近的公交站坐車前往。

花店開店時間剛好是八點半，宋作意八點十五下了公交，沒兩分鐘找到了那家花店。

剛走過去，他看見一個較為熟悉的人影走來。

來人有一頭稍顯淩亂的碎發，濃黑的眉毛下，單眼皮繃緊，看上去極為不耐煩地低頭瞥了眼手上的表，覺察到别人視線，他看過去。

宋作意見他望過來，不急不緩地轉眼看向花店招牌。

“你是來買花的？”那人主動開口。

宋作意看向那人：“對。”

季以木皺了皺眉，從長褲掏出幾張大鈔：“給你錢，你去别處買！”

宋作意瞥了眼，連笑都懶得扯出來，他低下頭，摸出手機，問江開嶼什麼時候到。

季以木拿出錢的動作滞了滞，盡量緩和他那硬邦邦的語氣：“我有急事！不夠我再加些！”

宋作意神色平靜地按着九鍵鍵盤，頭也不擡地應道：“我也有急事。”

旁邊沒再傳出聲音，幾秒後，江開嶼回道：我到了。

到了？

在哪兒？

宋作意轉過身，一旁倏地開口，那男的語氣笃定：“你認識南承硯！”

“你有完沒完？！”宋作意問。

瞥見什麼，宋作意頓了頓看過去，是江開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