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淩雲,還有兩個月你就十七了!”
“我知道啊。”張淩雲面上雲淡風輕,“生日禮物我要兩個滑闆,謝謝。”說着,他頭也不擡地沖喻必先比了個“2”。
喻必先閉了閉眼,轉頭看向餐桌對面的江開嶼:“開嶼,你就這麼縱着他?”
“什麼叫縱着我?”張淩雲不答應了,他放下碗筷,指向對面的宋作意,“作意都在這兒住了三個星期了!我現在才住了一晚,一晚!什麼時候我住三個星期的時候,你再跟開嶼說,他縱着我。”
“開嶼明明就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濟困扶危,與人為樂。什麼叫縱着我。”
喻必先嘴角抽動了下,他順着張淩雲手指的方向,看向斜前方安靜吃飯的宋作意,心想三個星期?
宋作意察覺到視線:“……”
“宋作意他家人周末出差,家裡沒有人。”江開嶼嗓音很淡,“況且快高三了,他開始考慮在學校周圍租房住,于是就先在我這兒試試。”
張淩雲疑惑:“可你們上周不是說……”
“不好意思。”宋作意接了話茬,迅速圓謊,“我上周胡謅的。”
“聽見沒?人家家長出差,而且人家是要租房。”喻必先說。
“家長出差咋了?我言清女士現在還在國外辦畫展呢,慶東早出晚歸的,跟出差又有什麼差别。”張淩雲據理力争,“租房我也可以租啊,我學校離這兒打車也就二十分鐘。開嶼,你說,你要多少錢?”
江開嶼停住筷子,他瞄了眼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宋作意,嘴角稍微上揚:“不用給。”
“欸,你看。開嶼都沒說什麼!”張淩雲洋洋得意,“你不讓我住,你還不許我住開嶼這兒住啊。你是成年了,不是人到中年了,怎麼比我家慶東還啰嗦。”
喻必先着實是張淩雲這種不要臉的精神氣到說不出話了。
宋作意埋頭舀了個馄饨,一臉波瀾不驚。這六年來,他跟江開嶼這兩朋友吃過不少次飯,每次他兩都吵吵鬧鬧,張淩雲還時不時地說些石破天驚的話來,他習慣了。
江開嶼掃了眼旁邊,宋作意臉上浮現出懶懶的神态,看上去很是松弛。不可避免的,他想起宋作意昨夜對他想下手又不敢下手的模樣。
吃完早飯,張淩雲一如往常,大搖大擺地躺到了客廳沙發上,随手拿過遙控,開始搜電影名字。
喻必先過來揶揄:“人家吃完飯,還去廚房幫忙,你好意思在這兒躺着?”
“你怎麼比慶東還煩人啊?去去去,旁邊去。”
宋作意巴不得他們都别進來,時日将近,他現在看見江開嶼就想逗弄調笑,比以前還想。
“怎麼了?”江開嶼将碗筷放置到洗碗機後,眼尾瞥了他一眼。
“沒怎麼啊。”宋作意露齒微笑。
外面依稀傳來說話聲,江開嶼問:“張淩雲住這兒,你真的不會覺得很不自在?”
“那倒沒有。”宋作意說。
他倒覺得昨晚的“偷情”格外有意思。
廚房小,多多少少能聽見洗碗機的低噪聲。
江開嶼按下開關後,起身,視線重新落回宋作意的臉上,疑惑地問:“真的沒什麼嗎?”
宋作意搖搖頭:“真沒什麼。”
要是有的話,那也是他逗弄江開嶼的行動收到了點阻礙。
但這對他維持乖純人設,不被江開嶼發現,多少起些作用。
江開嶼眼裡流露出遲疑,但嘴裡還是道了句:“這樣。”
他很少見宋作意克制忍着的樣子,宋作意聞言還偏開了頭,他來不及細看。
頓了頓,江開嶼從碗筷櫃裡拿出了個果盤,打開冰箱問:“有很想吃的水果嗎?”
江開嶼哪會不知道他想吃什麼,宋作意配合地回答:“不用再買了,我這些天吃的夠多了。”
“沒事。”江開嶼說,“荔枝可以嗎?”
“可以可以。”宋作意裝作局促,迅速地應道。
手機忽然在兜裡嗡嗡了兩聲,宋作意慣常摸出手機,看到彈出的消息的刹那,他臉上的笑意褪了個幹幹淨淨。
江開嶼正在淘洗水果,沒有注意到這兒。
宋作意緩了緩神色,抿嘴言道:“今天在你屋裡寫作業,還是在書房裡寫?”
“書房可以嗎?”江開嶼說,“卧室的話,四個人,有點擠。”
“行啊。”宋作意順着話接道,“我去我屋裡拿書了。”
“嗯。”
宋作意盡量自然地回到房間,關上門,鎖上了鎖。
他抓起手機,黑色屏幕映照出他幾乎沒什麼情緒的面龐,以及布滿陰翳的眼睛。
宋作意再次将短信内容截屏,而後,他打開手機銀行APP ,将錢按着賬号轉了過去,附帶着一句:最後一次。
對面很快發來了消息,他再一次截圖取證,将剛才的幾張圖片一同存進了“宋力岡犯罪證據”的相冊分類中。
張淩雲和喻必先來到書房,依舊在鬥嘴,一個說他沒大沒小,一個說小時候讓他當爹他不當,長大後上趕着給人當爹,爹味十足,一邊說着,張淩雲一邊邁步躲到江開嶼椅子後面。
瞥見他過來,江開嶼鼠标一點,關閉了個文件,張淩雲看見,疑道:“開嶼,你看的是什麼啊?”
“沒什麼。”
喻必先在張淩雲愣神的時候,一把抓住了他。
“卧槽,姓喻的,你指甲掐着我了!”
“你先把你的腳從我鞋上挪下去再說。”
江開嶼關上電腦:“我去看看宋作意。”
他們兩正在纏鬥,沒人聽。江開嶼也沒管,起身去了客廳。
聽見外面兩聲不重不輕的敲門聲,宋作意停住翻看“敲詐勒索”頁面的手,抓過床的卷子往外面走。
門響了聲,宋作意從裡面出來。
江開嶼看着他滴着水的發梢,問:“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