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西斯根本不想聽他繼續說下去，醫師被粗暴地丢進機甲裡，有着人工智能的機甲很識趣地彈出一張雙人床，并落下了隔音帷幕。

“大黑天，骨幹們都撤離完畢了嗎？”弗朗西斯脫下了外袍，坐在駕駛座上。

“是的主人。最後一個進行空間躍遷[5]的是茶甘渡，時間是10:23分。主基地裡還有6935人，隊長職位8人，各分基地共48071人……需要通知他們撤離嗎？”

“不需要，基地内的一切正常運轉，找個隐蔽的地方準備空間躍遷。”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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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京曆317年8月10日，距離執行亞斯拉斯軍國同獅國（獅王環及绯萊星域聯合王國）共同聯手的“黑區掃蕩行動”，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沒有人知道，黑區的高層已經提前撤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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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在集市中穿梭着，路過的人們，有兇徒，有生意人，見到他紋有金色橡實的披肩後，都敬畏地向他行禮。

在弗朗西斯對孩子們使用過淺性洗腦後，他們就可以自由出入橡實組基地了。

這顆屬于橡樹果星系的主星朱魯帕，現今發展得十分繁榮。

這裡的住民，差不多都是娼妓、兇徒的後代，還有一些是迫于生計在這裡做生意的人，以及奴隸，亞人。他們遵從着三條“黑區法則”：絕對服從橡實組；絕對不能在主街上和民宅内殺人；絕對不能攻擊橡實組的人。否則橡實組将會屠戮整條事發街道上的人。

他還記得，第一次到“上面”來時，有幾個年齡較大的同期生将一個男性亞人omega拖進巷子裡侵犯，然後殺掉。人們望着他們的眼神，仿佛當年剛到廣場時孩子們望着瑪茵的眼神一樣。

那種感情，和他擁有的“憤怒”是不一樣的。

拉塞爾走進一個偏僻的小巷，巷子深處有一家老店，窗戶透着暖黃色的燈光。

推門進入，一個老人正在惬意地晃着搖椅，他閉着眼睛，用顫顫巍巍的語調向拉塞爾打了一聲招呼。

“喲，又來看書了啊。”

“恩。”

“你看看，哪些書喜歡的，就拿去吧。”老人阖着眼繼續說。

“您以前說過書不能拿走。”拉塞爾微微偏頭，“您需要錢嗎。”

“我才不需要錢咯、隻是這家店，再過幾天就要關門了。”老人笑了笑，輕拍座椅扶手道，“孩子，你過來。”

拉塞爾走到老人身邊，老人壓了壓手，示意他坐下。

“橡實組出來的人，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的孩子。”

“你呀，靈魂的顔色太過純淨了，呵呵。”

老人用幹枯的掌心摩挲着他灰色的頭發。

“降生為人啊，就是因為人類的情感非常豐富，不然和那些枯草朽木又有什麼區别？還有很多事情你要經曆啊孩子……不然空缺着一半的靈魂，你很快就會變成行屍走肉。”

“有的事情啊……不要用腦子去分析，跟着身體的直覺走，要相信你的身體也會為你帶來情感……”

老人的聲音越來越小，不出一分鐘，就變成了鼾聲。

拉塞爾安靜地起身，将老人的手擺在胸前。

“跟着身體走……”他細細品味着這句的含義。然而在不用腦的情況下，除非進入“憤怒”的境界，身體并不會有什麼自主反映。他覺得，這是一個僞命題。

“再見。”拉塞爾關上了門，向這陪伴了他五年的老店道别。

老人在他離去後不多久，緩緩睜開雙眼，望着拉塞爾離開的方向，低聲念叨着。

“Nich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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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塞爾沒有回到基地，而是走到了一處廢棄的大型工廠裡。

“嗡——”他激活手腕上的镯子，巨大的紅色機甲出現在眼前。踩着升降索進入駕駛室，連接好神經束帶，他打開了操作系統。

和通用的橡實組機甲操作系統不同，顯示屏上沒有出現金色橡實的标志，而隻有兩個文字。

——赤焰。

“我自己起的名字，你喜歡嗎？”

匪匪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恩。”雖然不知道喜歡是什麼感覺，隻要是匪匪起的，他就會表示認同。

“拉塞爾。”她的聲音繼續響起。

“當聽到這段話的時候，應該你是第一次坐進赤焰裡吧。”

“我是自願成為尤文醫生的實驗體的。當知道是他出賣了我們時，我很憤怒，也很絕望。”

“但是，我也很感謝他。隻有他能把你從死亡邊緣救回來，所以當他跟我說，以成為實驗體為代價時，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拉塞爾，我最大的願望就是想保護你。但是我一直沒有做到。對不起。”

“當看到你殺人的時候，我甚至産生了想要疏遠你的沖動。”

“對不起……是我的軟弱害了你。害了一直在保護着我的你。”

“這次，就輪到我來保護你。”

“——再見了，我親愛的小弟弟。”

……

駕駛室内歸于寂靜。

匪匪的聲音再也沒響起過。

“嘀嗒。”

溫熱的液體滴落在操控台上。

他剛要用手指去碰觸，卻又有一滴落在手背上。

——為什麼會流眼淚，是淚腺受到刺激了嗎。

——為什麼身體擅自地有了這樣的反應。

——這就是老人說的“身體的情感”嗎。

“我不明白。”

他已經習慣了心裡空空蕩蕩的感覺。習慣了所有都依靠大腦去分析。

盡管流着眼淚，他的眼睛依然空洞。

他隻知道，這種感覺非常難受。

不想再體驗第二次的感覺。

突然赤焰動了起來，機體身形一閃，堪堪避過一束激光。

——拉塞爾正沉浸在身體帶給他的不明感覺中，卻被忽然打斷。從機甲自動閃避過數道攻擊，到他調整好狀态的這段時間，不過二三秒。

憤怒！

連接在身上的神經束帶變成火紅的顔色，如同燃燒了起來！

他左手向前猛地一推操縱杆，右手開始迅速地鍵入指令！

他要找到那個偷襲者，撕碎他！

[5]空間躍遷與空間跳躍：空間躍遷是在壓縮空間而不影響時間的情況下進行空間旅行的。而空間跳躍是在此時空坐标内憑空消失，并在特定時空坐标内重新創生。兩者所采取的措施是不一樣的。空間躍遷需要一定的時間進入曲速，空間跳躍需要特定的地點進行時空傳送。兩者都需要消耗大量能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