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網前,牛島若利看着他,忽然很淺地笑了一下——立花雪兔懷疑自己的眼睛出毛病了,或者他隻是在活動嘴角,恰好上揚了0.1個像素點。
“加油。”牛島若利對後輩們說。
雖然知道他是真心的,但也還是很像賽前的嘲諷啊……立花雪兔心說。
不過——
沒有比這更好的重逢了。
雖然從站在網的同一側,變成了站在網的對面,若利。
“好厲害,小雪兔的眼神一下就變了呢。”天童覺饒有興趣地看着他。
裁判吹響口哨。
第一局,發球方新生組,五色工。
立花雪兔和天羽拓海抱着後腦勺站在網前,五色工深深地吸氣,抛球,助跑,一個大力的跳發!
——擦網,球掉了回來。
【0:1】。
五色工抱住自己的妹妹頭:“啊啊啊啊啊啊!!!”
天羽拓海嘴角抽搐:“一上來就這樣啊。”
“别在意。”立花雪兔反而鎮靜了下來,盯着對面正在轉球的白布賢二郎,“我們現在要想的,是眼前的這一球。”
“……你說得對。”五色工大力地揉了揉自己的臉。
發球方前輩組,白布賢二郎。
一個略顯得普通的發球。立花雪兔松了口氣。
幸好是他發球,如果是牛島若利,可能他們到死都拿不回發球權了。
“我來!”
天羽拓海的一傳稍微不太到位,立花雪兔艱難地調整,但在五色工跳起來準備扣球的瞬間,牛島若利和天童覺已經像兩堵鐵壁攔在網前了。
五色工:“……!”
他改打了個反彈球,球飛了回來,這一下天羽拓海接得很好,五色工重新起跳,而天羽拓海也從後排進攻。
立花雪兔側着身體在網前起跳,雙手傳球。
“會傳給誰呢小雪兔?”
天童覺幾乎從來沒有思考過,隻是憑借身體的本能起跳攔網。但是這一球對新生組來說是個鼓舞五色工的好機會,彌補他剛剛跳發失誤的士氣——沒錯,士氣這種東西是很重要的。
“砰!”
藍黃相間的一道流星墜落。
【1:1】。
立花雪兔在傳球的前一個瞬間改為單手擊球。
——二次球!
五色工和天羽拓海相繼揮空,反應過來的時候球已經落地。
二人:“啊?!”
立花雪兔比了個耶:“嘿嘿。”
天童覺:“……”
“别在意,天童前輩。”白布賢二郎說。
“诶。”天童覺露出洞察的笑容,“……剛上場就用二次球得分,原來是這種性格的孩子啊。”
牛島若利似乎毫不意外,平靜地說:“是的。”
“我知道了。”天童覺說,“不過,小雪兔和若利完全不一樣呢,真虧你們小時候能玩到一起去啊。”
“……”牛島若利頓了頓,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遙遠的事,“嗯。”
發球方新生組,天羽拓海。
對面順利地接起了這一球,并且傳給了牛島若利。那标志性的扣殺姿勢,遠遠淩駕于2.43米的球網之上,竟是瞄準了新生組的二傳立花雪兔。
毫不講道理的野蠻大力扣殺!
立花雪兔看見這一球就已經感覺小臂痛了起來,心說這是什麼殺人排球啊,但身體反應先于大腦,做出了接球的姿勢。
五色工大喊:“我來!”
立花雪兔趕緊往旁邊給他讓位置,由于落球點刁鑽且針對,二人跑動的過程就顯得有些慌亂,陣型也被打亂。天羽拓海将球擊回去,仍然被對面接了起來。新生三人還沒來得及調整好站位,球又經過白布賢二郎之手,穩穩地傳給了牛島若利!
那高大的身影如同一道無法逾越的高牆,再一次淩駕于他們之上。
這一球仍然針對立花雪兔。
無論是五色工還是天羽拓海都來不及幫忙接這一球了。
立花雪兔迅速降低重心,擺出标準的接球姿勢,但絕對力量大于一切,那一球重重地砸在他的小臂上,将他砸得翻了一個跟頭。
球高高地彈回了對面的場地。
“Chance ball!”
立花雪兔剛從翻滾中穩住自己,還沒回過神,就看見一記毫不猶豫的探頭球[1],從他身邊呼嘯而過。
【1:2】。
場邊,大平獅音感慨道:“真是漫長而努力的一球啊。”
“還不是沒接到。”山形隼人說,“沒接到的球,沒有任何意義。”
場内。
立花雪兔:“……!”
他半跪在地上,而網前的牛島若利在擊落那一球之後,便居高臨下、不帶任何表情地俯視着他。
這就是他們之間的距離。
整整六年的時間,他永遠在前方、在高處,那距離已經遙遠到幾乎不可能追上了。
……一份遲到六年的不甘心,洶湧而來。
立花雪兔咬着嘴唇,狠狠地瞪着牛島若利。
牛島若利:“?”
“鹫匠教練,我們是不是太操之過急了?”齋藤教練推了推眼鏡,“無論怎麼想,讓三個新生打我們的三個正選都是不可能的事情,要不要……”
“哪有中途放棄的比賽?”鹫匠教練端坐在長凳上,冷哼一聲,“繼續,這場比賽還有的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