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吃完晚飯的時間,這陣鞭炮驚動了整個村子。
離得近的兩家人,一戶是張獵戶家,喊着妻子:
“看來莫老太太過不了年了,你去幫忙搭把手。”
張嬸子當讓一百個不願意:“莫家那一家人,混賬得跟什麼似的,仗着莫三在縣衙誰都不看在眼裡,咱山子上次還讓莫磊他們欺負了,我才不去。”
張獵戶當然也知道這事兒,隻能念叨幾句:“都是一村的,擡頭不見低頭見,别老提這茬。”
“哪裡止這茬,還忘了上次那鴨子,才一斤多點就給他們偷去烤了吃,畜生都還知道要養大呢,那幾個混子連個狗崽子都不如!”
“還有那莫大一家人好吃懶做的,入秋的時候,就砍了幾根竹筒子,還想偷咱家曬在外邊的柴火你忘了,去他家幫忙,連口熱水都喝不上。”
張嬸子說起這些事兒,幾乎要張口罵起來。
想到老太太沒了,憋下了罵人的話頭,啐了一口:“不能去幫忙還要咱帶柴火吧。”
莫家大房的為人,村裡人多多少少都知道,就是無賴一家,偏生那莫三在縣衙,雖說就一個小卒,那也是跟村長一頭的官。
這鄰裡相親的,不去一趟又要給人說閑話。
磨蹭了好一會兒,張嬸子才不情不願的出了門。
剛好遇到莫月四人往家裡趕。
這還沒到家門口,王氏就臭着嘴罵上:
“你這個喪門星還敢回來,要不是你搶了老太太的福氣,老太太怎麼會走。”
錢氏已經習慣了王氏滿嘴的噴糞,莫月可不樂意慣着她:
“大伯娘你可别亂說,現在咱還是一家人,你們是老大,要喪也先喪你們。”
王氏一下沒了話,想了想有哪裡不對,看到來了好幾個幫手的嬸子,開始哭天搶地的嚎。
抓着門檻哭得傷心欲絕的樣子。
張嬸子一看她這樣就知道她不想幹活,扭頭一旁小聲嘀咕着:
“裝腔作勢,看樣子活兒也不想幹。”
“是吧,我也覺得。”莫月離得近剛好聽到,在旁邊小聲附和道。
可總得有人做這些事情。
錢氏讓星兒杏兒從堂屋扯了幾條凳子,給幾位嬸子先坐着。
從老太太屋裡扯了挽布,設靈堂放燭台和神位,燒香拜祭。
幾位嬸子也忙起來,燒水清理地方做道場。
莫三在縣裡離得遠,已經讓莫磊連夜趕去通知,王氏哭着哭着就回了屋,莫大郎也找了個借口躲了。
到了半夜,就剩莫家大房的另外兩個兒子帶着幾個混混在旁邊玩着牌,莫大兩人一點不見。
錢氏忙前忙後,又怕大女兒身體難受,勸着莫月快去休息。
莫月說不感動是假的,隻能勸着:“娘,我不累,大伯娘他們不做這些,咱一起搭着做,不能讓村裡人看笑話。”
錢氏自從生完星兒,莫二徹底混賬之後,被這一家人磋磨,哪裡受過多少關心,現在女兒身體好了懂得疼人,連連說了幾個好。
好在有鄰裡鄉親一起搭把手,終于快要把準備的一些東西弄完。
趁着時間,莫月趕緊溜到竈房看了一圈,碗櫃裡居然什麼沒有。
莫月覺得奇怪,趕緊問了系統:
“系統,莫家竈房不是有薯頭和粟米嗎,現在怎麼一點吃的都沒有?”
系統掃描了一遍:“宿主,你往東屋第三間,就是放簸箕背簍那間,往裡走有個木架子拉開,下面藏着米面呢。”
“大伯娘藏的?”莫月問
系統也不清楚,隻得說:“你覺得呢?”
這真是無語他媽給無語開門-無語到家了。
先不論跟老太太有沒有感情,這人都走了,鄰裡鄉親的來幫忙,連口飯都不給人家吃,像什麼樣子。
這把東西藏起來是什麼意思,自己真的沒看懂。
哪兒管那麼多,拿了一挂面條,再翻了翻,居然還有好幾個雞蛋。
在莫家這一個月時間,連個雞蛋殼都沒見到過。
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敢拿,這被知道了又得罵成什麼樣子。
給嬸子們一人下了一碗面條,弄了點青菜煮着,連點油都沒放,都是來幫忙的,怎麼着也不能讓人家餓着肚子回去。
鄉裡鄉親的都知道莫月的情況,身子骨一直不好,身子治好又聽說失憶。
嬸子們平常少同錢氏打交道,現在幫着忙聊到了一起,直誇三個孩子懂事。
等嬸子們都回家,道長也請了過來,一頓敲打,鬧到最後快要天亮才停。
莫月還以為這幾天也能平靜的過去。
第二天一早,天亮了有好一會兒,王氏就開始瘋狂拍竹門,跟點炸的爆竹一樣,噼裡啪啦的罵個沒完。
竹門本來就風雨飄搖要垮不垮的,感覺下一秒就要喪王氏之手。
莫月是最先醒的,盤算了一下,除了拿了一挂面條外,也沒幹什麼事兒。
一家四口守到快天亮,等敲完送走道長才歇。
她倒好早早就睡了,就一挂面條,用得着這一大早在這罵街麼。
張獵戶家這時候在吃早飯,離得近聽到動靜,一家子趕忙端着碗在門口坐着,這一大早就來好戲,怎麼能不看呢。
旁邊挨着另一戶秦家,也端着碗往那邊探頭。
這莫家昨天老太太沒了,今天一大早就吵起來,當看戲也得來一趟。
陸陸續續有幾家端着飯碗湊熱鬧的也溜達過來。
“喪門星,我就說這賤蹄子沒安好心。”
王氏罵了好一陣,髒詞都用了一個遍,莫月才不緊不慢的開了門。
“老太太的镯子讓你藏哪兒去了,馬上拿出來。”
看着大伯娘氣急敗壞的臉,毫無形象的打了個哈欠。
王氏的火上又讓澆了一把油,抓着莫月的手腕,一巴掌拍了下來。
原身身體因為之前長時間沒見陽光,本來就白得發亮,王氏使的勁又大,一個鮮紅的掌印瞬間出現在左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