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克利墜落人間的那些年,倫敦仍籠罩在朦胧雨霧中。他失去了黑翼,也失去了管理者的尊嚴,隻留下燒灼感尚未愈合的肩胛骨,以及一口咽不下的驕傲。
他靠近死亡,卻活了下來。
最初的日子,他蜷縮在劇院後台不起眼的角落,隻為換取不被驅逐的溫飽。沒人知道他是誰,他也不屑解釋。
直到某天,他替一位病倒的演員唱完了一整首高難度的詠歎調,觀衆席上掌聲雷動,他站在聚光燈下,唇角微彎,卻感到手指微顫——
那是活着的感覺。人間的溫暖,不知不覺在他心底開出了光。
三年後,他成為英國最炙手可熱的舞台劇演員與歌手,采訪無數、獎項堆積、粉絲遍布全球。他開始在鏡頭前學會笑,接受玫瑰,也在雨夜為流浪狗撐傘。他依舊不信神,但學會了安慰别人。盡管夜深人靜,他仍在回憶裡反複聽見一個聲音。
佐拉爾——
那場光明剝翼的審判,從未被遺忘。
他曾無數次望着星空自問:你還會來看我嗎?
可他從未等到答案。
有天深夜,他避開助理與媒體,獨自驅車前往老林中,想散散心。車停在山腳,夜色沉沉,枯枝交錯,他披着厚鬥篷緩緩步入林間。
空氣中,有些熟悉的躁動。
他停下腳步,眉心一緊。
“又是你……”他低聲咒罵。
從林中浮現的,不再是完整的混亂,而是一團意識不全的“殘形”。它沒有形體,隻是一團惡意糾纏的能量,像是被丢棄的獸魂。
混亂殘形的力量,仍舊足以腐蝕規則。
伯克利眼神一冷,肩胛處的舊傷驟然發熱。
“好吧。”他深吸一口氣,黑色的死亡之息順着他指尖狂湧,“既然活着就這麼不安分——”
“——那我就成全你。”
他揮手如刃,五道黑色死印在空中橫斬而出,身後的黑翼殘形随之出現。混亂殘形發出刺耳尖嘯,迎頭撞上,死亡氣息與混亂交纏在一起,天空一瞬被撕出巨大裂痕,整片山林随之震動,樹木紛紛倒塌。
戰鬥方式如他自己:
暴力、精準、不留餘地。
混亂殘形尖嘯着嘗試反撲,将無形的精神觸手直刺伯克利胸口。他痛哼一聲,舊傷在搏鬥中崩裂,鮮血浸透了鬥篷,他卻不退,反而咬牙将殘形強行吞入死亡領域中絞碎。
周圍一片死寂,隻餘他喘息着半跪在地,手中染血。
背後的空洞重新劇烈抽痛起來,舊傷的灼熱宛如撕開骨髓的咒語。他想站起來,卻再度跌坐在地。
“該死……”
他低聲咒罵,卻沒意識到,身後一道微光正靠近。
林恩找到他時,夜風正烈。他披着長風衣,肩頭還殘留着沾上的露珠,林恩的一隻手揣在大衣口袋裡,另一隻手提着一個古舊的小藥箱。
他站在伯克利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