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時,顧禦諸的嘴角向上抽了抽,“還是那樣有趣。”
蓋聶怔了怔,三年過去,她還是愛做這種事。
他看顧禦諸自由散漫慣了,誰都捉弄一下才是她的作風,也正因為這樣,蓋聶無法理解這種行為的動機。她是想确定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或是想看看自己窘迫的表情?就算真是那樣,蓋聶也并沒有什麼好說的。因為無論是出于什麼目的,蓋聶還是會伸出手救她,也還是會真切地為她擔心。
他擡眸,隻見顧禦諸甜甜笑了一下:“謝謝。”
顧禦諸走到蓋聶身邊,問:“你接下來有什麼事嗎?”
“并無要事。”
“你和小高聊了什麼?”
“聊了一些關于天明的事。……”
“嗯。……——啊,天明?”真是說什麼來什麼。
顧禦諸看了看天色也不早了,再過一個時辰就到飯點了。天明興沖沖地從班大師的屋子裡沖出來,一轉頭就遇見了姐姐和大叔。他眼睛放光,誇張地向兩人招手:“大叔!阿雲姐姐!——”
顧禦諸見天明,也微微招了招手,她側過頭去看蓋聶,那種柔軟的眼神好像現在隻會給天明流露一樣,明明以前,自己也好像見過。
天明跑了過來,他看起來很開心:“阿雲姐姐!嘿嘿嘿嘿,你來。”天明拽了拽顧禦諸的袖子,想和顧禦諸說悄悄話。顧禦諸邊伏耳邊想這小孩真可愛,不招呼大叔才要和自己說悄悄話,她瞄了眼面無表情看着此番情景的蓋聶,不知為何心裡有些暗爽。
天明說他已經可以給大野熊治病了,他沒有讓姐姐失望。顧禦諸好像被天明分享了快樂,心裡也雀躍起來,她看着眼前這個毛頭小子,真恨不得緊緊抱住他說:“你真棒!”。結果她竭力控制的結果就是捧着天明的臉揉來揉去,還不忘摸摸他的頭,說:“好呀!我就知道天明最棒了!”
“哎呀哎——阿嗯姐姐、我要走了!你放開我吧!”天明肯定是要去找無雙了,顧禦諸放開他站起身,還有點意猶未盡,就又胡亂摸了摸天明的頭。“去吧去吧!等你好消息噢!”
這時天明好像從蓋聶手裡看見了什麼,便問:“哎?大叔,你手裡拿着什麼東西啊?”
顧禦諸看向蓋聶:他有些慌神……
“哎呀不管了!我要走了!”天明後退了幾步,留下一個燦爛的笑後轉身跑走了。“大叔阿雲姐姐再見!!”
顧禦諸目送天明離開後回過頭來,看着蓋聶的手。隻見一隻手上拿着木劍,另一隻手卻藏在了袖筒裡,好像攥着什麼東西。
“你瞞着我幹什麼啦?”顧禦諸問。
“這……”蓋聶有些躊躇,他看向顧禦諸,想着給她前說些什麼。顧禦諸不知道送此含義,但是送簪子她又不喜盤頭發,而且他覺得顧禦諸上下,除了眼睛就是這頭美麗的發,很久前自己會望着這兩樣東西出神。送手帕太小家子氣,而且自己不會女工;貴重物品她絕對不會喜歡,也不符合自己的心願。帝國第一劍客也不過是會做做木工而已,但木工可比給女子挑選禮物簡單多了……他并不知道女子間流行什麼,隻是多聽聽她最近的心願,這小東西制作起來并不耗時,但含義實在暧昧,所以難免心裡沒底。
蓋聶轉向顧禦諸,緩緩地将手裡的東西呈現給她。顧禦諸目不轉睛地看着。
“這是………”
一把梳子……。一把不算小巧,但很精緻的梳子。梳齒筆直,距離均勻整齊,梳腰的弧度也分毫不差,其上甚至還有隐約的雲和勿忘草的紋路……這是他親手刻的嗎。
她的腦中隐隐約約冒出些模糊的印象,她卻如何都捉不住。可蓋聶這樣老實的人,應當不會有他心。
顧禦諸小心翼翼地接下梳子,那一瞬間她擦到了蓋聶手掌上厚實又溫暖的繭。劍客大概都會做木工,但能做到這種程度的劍客,心比雪都要細。
她摩挲着這把梳子,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擡頭看看蓋聶,又低頭看看手上的梳子,腦中一片空白。有關于怎麼會是梳子,禦諸想到前幾天剛回來時,她和他說:“頭發長了會不會更好編辮子?”墨家小村子裡物資都是剛剛好夠用,顧禦諸來得突然,用品有些短缺,但日常生活足矣,梳子一類對她并不重要。隻是她與蓋聶并肩行走時要麼盯着他的下唇,要麼看着他的頭發,她常常想起以前為他梳發的時候,他的頭發涼涼的,是和自己相對的很濃的黑色,沒有一點其他顔色,和他的眼睛很相配。再早一點,她也會為自己的師父梳頭,他們的發都是那樣柔順、烏黑。她追憶這些事時的表情被蓋聶看到了。
于是他找了快合适的木材……
他本準備單獨相處時交給她,就帶在了身邊。就在剛剛他躊躇着交出去的時候卻被天明這小子看見,一語點破,這讓他猝不及防。而現在,顧禦諸複雜的表現讓他更沒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