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手指靈活地屈伸轉折,在空中劃出耀眼美麗的符文。
“芳與澤其雜糅兮,羌芳華自中出。”
她閉眦輕念着,把手放在身下有些稀松的土壤上。兩人周身的泥土中泛起微光,蓋聶被所見震撼了。
綠芽沖破了土壤,以不可擋之勢蓬勃生長,結出各異的不知名的香花。花面最大幾乎都不過半掌,顔色都清純可愛并不豔麗,香味也清新,并不濃郁。蓋聶和眼前人被包圍在這小範圍的花海中。他伸手在一朵花上點了一點,驚異地看着這一幕。夜色中螢火飄灑,開始有蝶萦繞在兩人四周。
施法結束,蓋聶還是為眼前景象所撼,一時不知該作何表現。女子淺淺一笑:“小美人,可否借一下你的手?”
蓋聶聽言舉起了手。女子在他的血痂處放了幾朵花。這種花長得小巧秀麗,薄薄的藍色花瓣圍着黃色的花心,既雅緻又醒目。她雙手托起蓋聶,俯下頭來,在蓋聶掌中輕輕一吹,血痂竟漸漸消融,暖意從手上蔓延至全身,疼痛感竟直接被掩蓋。
他無言地看着眼前種種。女子擡頭,又與她濕潤的眼眸對上。蓋聶終于回過神來,忙地抽出了手,等表情平緩下來後臉上有些泛紅。
“嘿嘿……你是不是被我的酒味熏到了?現在我變出花,酒味就淡了。剛剛給你施的法術能讓你的手盡快結繭,這樣就不太疼了,嗯。怎麼樣?你别皺眉了,啊。”她用哄孩子一樣的語氣說道。
“……多謝姑娘。是在下冒犯了。”蓋聶柔和起來,想着這人所為,心裡有些愧疚。
“這個叫星辰花,又叫補血草。”她從旁抽出一支剛剛放在蓋聶手上的花來,花莖在她手中被拉成細絲後盤曲成環狀,其直徑剛好可以戴在蓋聶的無名指上。藍色的花牢牢嵌在裡面,奪人心魄。
“送你。”她把指環放在蓋聶手中。蓋聶并不想接受她的東西,但不知為何,拒絕的話說不出來。
“姑娘,這……”被她如此看着,自己卻心虛了起來。他忽然想起時間一定已經很晚,明天還要給師父準備早飯,他眼裡的心思被女子捕捉到了,女子拍拍蓋聶的肩膀,胸有成竹地說:“我和王先生說,不會讓他罵你的!噢……不過你确實也該走了…”她安靜下來,慢慢地把身體轉開,面向月色。蓋聶也轉向一邊,垂眸看着她放在自己手上的指環。這花還有一個名字,叫作勿忘。
雖說該走了,但也不能把她一個人放在這裡吧……她的發在月下散發如此光輝,眼裡卻似乎流出一點寂寞。
要把她帶回去嗎?但她并不像是很想移動的樣子。要在這裡等到她清醒過來嗎?那至少等到她睡着,天亮之前叫醒她吧……蓋聶想。
“随身攜帶,有凝神靜氣、舒緩傷痛之效。”
“在下不知做過什麼,姑娘這般…”
“興趣使然而已,不必太在意。而且 我不喜歡你皺眉的樣子。”
“……那敢問姑娘尊名?”
……
卻不聽她的下話,蓋聶側過頭來看她。
還是微微睜着眼,不知道在想什麼——隻見她忽然像蓋聶這邊傾來,蓋聶一驚 卻已經躲不開,任由她落在自己的腿上。
“姑、姑娘?!”他嗓子一緊,竟然有點失聲了。他迅速把手臂張開,生怕碰到了女子,卻還不見回應。因為看不見她的表情,蓋聶便小心地向前探了探。
睡着了。
蓋聶歎了口氣,心想也隻好這樣了。她的發絲那樣輕柔,平穩的呼吸和安逸的睡眼竟讓自己也有些困倦。螢光将女子的面龐照得忽明忽暗,花香撲進鼻腔中,漸漸吞沒了自己的清醒,風在水面劃過的聲音已經不能夠提醒他,他就如此睡着了。
……
“都已經是那麼早的事了……你怎麼還記得…”顧禦諸拿起指環,在蓋聶的手上比了一比。這麼多年,這指環早就不能被蓋聶戴上,她離開蓋聶的肩,有些可惜似的看向他,隻見蓋聶卻滿是笑意。
“忘不了的。”他說。
“那你十幾年、一直都帶着啊?”她發覺蓋聶身上的勿忘草香是永駐的,于是有些面紅地問。
“嗯。”
“啊…蓋聶……你真的,,”顧禦諸突然用手撐起自己,用一種近乎狂熱的眼神直直盯着蓋聶,她的語氣裡似乎在壓抑一種強烈的沖動……
蓋聶歪歪頭,等顧禦諸的話——卻突然一失重,被眼前的人撲倒。
“诶!阿雲、……”他失聲道。
“哈哈哈啊啊——你真的好可愛………好喜歡你…”顧禦諸熱熱的吐息打在他的脖子深處,還用鼻子蹭來蹭去,他現在可比禦諸的吐息熱得多,還慌得不知道該把手放在哪裡,隻好保持被推到時的姿勢,讓前臂支着手和地面保持垂直。
顧禦諸在蓋聶的脖子上吻了好幾下,逗得他連連握拳,無地自容。
“阿雲、别……”
“呵呵呵呵呵……好啦、好啦,”顧禦諸停了下來,笑得肩膀都在抖,蓋聶就任憑她在自己懷裡任性地嘲笑自己,但也隻能無奈地搖頭。隻趁他不注意,顧禦諸在他下颌落下一吻,輕輕地,好像無形的風,沒有痕迹,卻感受得到……她又藏進蓋聶肩窩裡,偷偷害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