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抵達安陽一帶，見夏無且一路安生，便收他回了杏水山莊。半月前天明與項少羽來信蓋聶顧禦諸，請求縱橫雲仙參加此次援救巨鹿，并說明負責此次戰役的秦國将領有章邯與王離，顧禦諸本身也準備去找天明解決咒印，于是便離開大澤山向安陽進發了。

三人于不遠處看見負責迎接的天明，還沒表示什麼，那孩子就小跑過來。

“快來，我領你們進去。唉，這幾天少羽那家夥正煩心呢，要我說呀，就直接殺了那宋義——”

顧禦諸平平說說：“宋義？不是楚軍的上将軍嗎。”

“是啊！”天明覺得荒唐極了，“那家夥說什麼——‘現在秦軍攻趙，打勝了，軍隊就會疲憊，我們即可乘秦軍疲憊之機發起進攻；打不勝，我們就率軍擂鼓西進，這樣便必定能夠攻克秦了。所以不如先讓秦、趙兩軍相鬥。’這什麼狗屁道理。上個月給你們傳信，結果因為那個宋義我們到現在都沒打進秦軍老窩！”

天明一撩手掀開帷帳，帷帳中的金光撲在四人臉上，裡面潮濕的熱氣讓顧禦諸一時難以呼吸。

男人的汗味……。她讨厭身處軍營的原因就是這個。

項少羽見了縱橫雲仙像是捉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從軍案前直起身子走來迎接他們。他身穿青銅甲胄，行動還異常敏捷。

這是顧禦諸自鹹陽歸來後首次與項少羽會晤。他比天明長得高大：比顧禦諸高；身形由于甲胄的緣故顧禦諸看不見，但從面部肌肉看得出他要比天明壯實些。

“蓋先生、衛莊先生！…還有——”項少羽的視線掃到身處縱橫之間的顧禦諸，眯了眯眼，“雲堯小姐。”

項少羽對顧禦諸有些成見，和墨家的人一樣，就因為她在鹹陽待了兩年。

人與人之間的懷疑很麻煩，顧禦諸不是将領也非君主，但這是計劃中的變數，她需要想辦法解決。但短期内重新建立起破碎的信任還是費心——有沒有無需解決的方法？她抖了個機靈。

幾人步入軍帳中，項少羽領着四人到沙盤旁。他兩指合攏，指向沙盤中的軍旗：“張耳與趙王歇逃入巨鹿城，王離領兵将巨鹿團團圍住。陳馀向北收集常山的兵士，獲得幾萬人，駐紮在巨鹿北面，章邯駐軍巨鹿南面的棘原。趙于是幾次向楚請求救援。

那時齊國使者向懷王引薦了宋義，宋義十分得寵，懷王封他卿子上将軍。宋義派宋襄去齊國為相，親自把他送到無鹽縣，大擺宴席招待賓客。”

項少羽怒火中燒：“今年荒歉，百姓貧困，士兵吃的是蔬菜拌雜豆子，軍中沒有存糧，竟還要設酒宴盛會賓客，不領兵渡黃河，取用趙地的糧食作軍糧，與趙軍合力擊秦，卻說什麼‘乘秦軍疲憊之機發動進攻’！？”

衛莊谑笑一聲：“呵。不提早殺了他，是你的過錯。”

“可殺了他是二心之舉。”項少羽躊躇說。

“婦人之仁。若你真拿下巨鹿，那熊心豈會為難于你？不過是弱者的措辭…”衛莊說。

項少羽聽言思索起來。

蓋聶說：“懷王軟弱，若少羽有把握攻下巨鹿，想他不會怪罪于你。”

項少羽颦眉：“可是…王離二十萬秦軍，我楚軍隻有三萬不到，要想攻占巨鹿着實吃力！”

隻聞衛莊啧一聲：“你似乎忘了傳信叫我們來的原因。”

天明笑喊：“是啊少羽，大叔二叔和阿雲姐姐，還有小高他們都在，你就負責把那宋義咔嚓了，巨鹿肯定拿得下來的！”

“你以為我不想嗎！！”項少羽沖天明喊道，“你的大叔一個人能擋三百個，加上其他人就算能擋三萬個，那可是二十萬！梁叔死了——這是戰場，不是你們的江湖！”

衛莊黑下臉色：“小子，好好掂量掂量，你是在瞧不起誰？”

一旁的蓋聶沉默如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