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馮夷笑出聲來,田言與顔路更是不解。
瑤姬搖搖頭:“……留靈修兮憺忘歸,歲既晏兮孰華予。欲取甘露兮,當付東流,”她的手指輕撫溪水
“三春晖兮...換君一紀秋。”
“噢!噢——原來是這樣。”顧禦諸恍然大悟,然後羞愧笑笑,她攤攤手,轉而正色說:“要多少?實話說,我也不确定自己的壽元幾何,我原本的壽元似乎不會變呢。”
顔路聽懂這話:顧禦諸并非壽元無限,而是□□停留在了某個時期。誰都不能知道她原本的壽元,也就是說,她可能還剩九十年、七十年、五十年,二十年甚至一年不到。
“阿雲——别魯莽!”顔路喊。
“要多少?”顧禦諸全當沒聽見,似乎已是同意的姿态。
瑤姬說出不小的數字,可她真的給得起嗎?她不知道,但想試試。她笑說:“你或許取不了多少,可别失望。”
瑤姬笑一聲:“妾不會失望,你也不會後悔。”
顧禦諸垂下眼,輕輕捧起瑤姬的臉頰,别開了她眼前障着的花發。她緩緩貼近,将唇印在了瑤姬的前額。
一些虛幻而甜蜜的記憶在這一瞬沖進了顧禦諸的腦中,那是瑤姬與伊摯的回憶。她的太陽穴發悶,卻仍無動于衷,這些畫面與圖景太傻、太純真,她無法共情,可仔細想來,也有些該嘲笑自己,沒她們愛得那樣傻,卻莽撞多了。
粉發男子浮現在她腦中。他抖抖袖子歎了口氣,緩緩說:“給别人了?”
顧禦諸點點頭。
“你沒那麼多命能給人,我隻讓你這一次。”
“給多了會怎麼樣?”
龔子畤屈了屈眼,說:“大概會死吧。”
顧禦諸笑笑:“那不是好事麼。”
“哼,想得美。”他說,“你不會記得這裡的一切,包括蓋聶。”
“哎呀呀……。”顧禦諸有些意外,語氣還是玩味。
龔子畤笑笑無言,身影逐漸斑駁,最後消失在顧禦諸的腦海中。
而當她準備好再次迎來狂舞的白點時,一頭赤色的秀發呈現在她眼前。
她緩緩離開瑤姬的額,那欣欣的綠也一并擠進她的眼簾,她被光芒晃得眨了眨眼,感到一陣眩暈後逐漸适應。接着她看見身前模樣清麗可人的女子,她的紅發如火般熱烈。
顧禦諸面無表情地眨巴了幾眼,最後竟突然将瑤姬擁抱在懷。
“天地複明兮!”她突然捧住瑤姬的臉,“這般美人兒,早該讓我看見才是……瑤姬,我愛死你了!!”
瑤姬受驚想要抗拒,可頭頂明朗的笑聲令她自知無用,于是無力地順了那白發女人。
她覺得光芒如此美好,就算再刺眼她都想要直視。她又能看見水光、看見花香,又能提筆丹青、閱讀經書。她覺得真好,除此之外,便想不到。
半盞茶後她終于松了力道,低頭看看瑤姬驚魂卻無奈的表情,竟還揉了揉她赤紅色的發。
能不能别得寸進尺?瑤姬看着顧禦諸那張笑得燦爛的臉暗自罵道。
瑤姬歎了口氣,說道:“道可受兮不可傳。其小無内兮其大無垠。無滑而魂兮彼将自然。壹氣孔神兮于中夜存。虛以待之兮,無為之先。庶類以成兮,此德之門……。
德門已開,與大千相抵相消,遂五感通靈,可德門可抵并非無限,若大千代價過重,将會消耗德門而減輕部分代價——這是妾與河伯之預測,望雲堯自量。”
“管夠管夠!”顧禦諸已經想好要如何與東皇太一來一手大型釣魚執法了。她陰險地笑着。
她回了回神看向馮夷。她抱胸闊步走去,停在了馮夷面前。馮夷含笑看她,不知所以。
“合着你丫也是個神棍啊?”
她似乎…有些生氣?
“此言差矣,在下早金盆洗手了。”馮夷裝作鎮定。
“嗯,說得不錯,但還是想拔你胡子。”顧禦諸平平說。
馮夷立刻護住他下颚上一指長的山羊胡,猛向後撤了一步。“别。”
顧禦諸噗嗤笑出聲來說句開玩笑的,馮夷自認倒黴,扶額搖了搖頭,卻剛好對上田言犀利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