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妃灰敗的臉色漸漸恢複血色,她望着女兒生疏卻認真的結印手勢,突然淚如雨下:"我的月兒...已經會這麼厲害的陰陽術了..."
星宮殘存的穹頂突然傳來碎裂聲,曉夢子的聲音穿透結界:"該走了。"
顧禦諸哼笑一聲,逆鱗劍突然化作黑龍虛影纏上她的手臂:"聽見沒?你娘倆的哭戲該收場了。"
千泷攥住母親衣袖,擡眼看向顧禦諸。那眼神太明顯的憐求,盯得顧禦諸有些害臊了。
"千泷!"月神的厲喝突然炸響,被劍氣鎖鍊禁锢的她竟強行震碎三道符文,"你可知背叛陰陽家的代價?"
回應她的是焱妃突然暴起的火焰,這位曾經陰陽家最耀眼的天才拖着殘破身軀擋在女兒面前,長發在熱浪中獵獵飛舞:"月神!你從我身邊奪走她時,就該料到今日!"
顧禦諸拂塵一般将焱妃的火焰拍滅,平平說:“曉夢,結印。”——
“魂兮遊龍——”
曉夢子指尖青蓮光印尚未完全展開,月神驟然掙脫劍氣鎖鍊,幽藍咒印自袖中暴起,直襲高月後心!
“月兒!”
焱妃猛地推開高月,自己卻被咒印貫穿胸口,鮮血噴濺而出。與此同時,月神湘君湘夫人聯手結印,一道血色光刃橫斬向曉夢子——顧禦諸閃身擋在她身前,仍拍散了那腥紅咒印。她猛地轉頭,焱妃已倒在血泊之中。
月神這招威力至極,又聯合湘君的幻術拖延了幾人的反應時間,當顧禦諸發覺術式爆發便隻能救下二人其一。她做了最優選擇——保護曉夢子。
若非高月同時發動魂兮遊龍,焱妃或許已經灰飛煙滅。
可月神為何得以掙脫劍氣?——顧禦諸冷冷看向星宮穹頂。
“娘——!”
高月的尖叫撕裂了星宮的寂靜。
她撲向焱妃,手指觸到母親胸口時,溫熱的血已經浸透了衣襟,黏膩地漫過她的指縫。那血像融化的琉璃,又像被碾碎的蝶翼,黏連着高月的指尖,拉出細長的血絲。
焱妃的嘴唇微微翕動,卻發不出聲音。她的瞳孔在渙散,可嘴角仍挂着那抹溫柔的笑,仿佛此刻不是瀕死,隻是又一次哄着女兒入睡。
高月的喉嚨裡滾出破碎的嗚咽,她瘋狂結印,淡藍色的陰陽術光芒在掌心閃爍,可那咒印剛觸及焱妃的傷口,便被幽藍咒力吞噬,發出“滋滋”的腐蝕聲。她的指尖被灼燒得發紅,卻仍不肯停下,一遍又一遍地嘗試,直到指腹磨出血痕。
“沒用的。” 月神的聲音從高處落下。
顧禦諸站在一旁,菊露劍尖垂地,她的眼神很冷,可握劍的手指卻微微收緊。
曉夢子沉默地站在她身側,拂塵上的銀絲被血染紅,黏連成一绺一绺,随着她的呼吸輕輕顫動。
星宮的空氣仿佛凝固了,血腥味混着咒力的焦灼,黏在每個人的皮膚上,揮之不去。
高月的眼淚砸在焱妃臉上,和血混在一起,蜿蜒着滑入鬓角。
“月兒……” 焱妃終于發出聲音,氣若遊絲。她顫抖着擡起手,指尖輕輕描摹千泷的臉頰,卻在觸碰到時驟然僵住——她的手指像被風吹散的煙塵,一點點剝落。
“不……不要……” 高月抓住母親的手,可那觸感卻越來越輕,越來越虛,最後隻剩下一片冰涼的空氣。
焱妃的身體正在消散,像被燭火烤化的蠟,一點點坍縮,黏連的衣袍下,她的肌膚寸寸剝落,露出底下森白的骨骼,可那骨骼也在迅速風化,化作細碎的灰燼,被星宮的風卷起,飄散。
“娘親……娘親!” 高月的哭喊已經嘶啞,她徒勞地想要攏住那些飛散的灰燼,可它們從她的指縫間溜走,像抓不住的沙。
月神站在高處,廣袖翻飛,幽藍的咒印仍在她掌心流轉。她冷冷地看着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譏诮的弧度。
“真是感人。” 她輕聲說,聲音黏膩如蜜,卻淬着毒。
顧禦諸終于動了。
她一步踏前。
“你找死。” 那聲音殺意黏稠。
碎落的星磚和咒印的殘光混在一起,像一場黏膩的、血腥的雨。
“顧禦諸……”焱妃卻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