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再一次被抛下,這扇門再一次在我面前死死關緊,我知道,再怎麼呼喊都沒有用了。
于是我放下了想敲門的手,轉身走進那滿天晚霞。依稀記得,那天我好像什麼都沒做,隻是安分守己的做一個普通人該做的事。
沒有存在感,上課回答問題依舊不會,永遠低着頭走路,身邊從來沒有多出過别人。
那些歡笑,讨論習題的聲音,始終離我很遠,很遠。
可是,我就是這樣一個人。
隻有翻閱過曆史書卷,看過了很多轶事典故,我才明白,也許是時代生錯了人。
我不應該存在。
這是我十五歲那年才明白的事實,從那之後,好像所有事情都與我無關。但這并不代表惡意不會接踵而至。
我自己眼中的麻木在别人眼裡似乎成為了軟弱可欺的遊戲對象,成為了家長口中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壞孩子,成了老師眼中不思進取的差生。
這些我都明白,我都知道。
隻是,還有什麼是能讓我繼續下去的呢。
好像就隻有史詩裡那起起落落,一生坎坷的英雄王。他分明半人半神,擁有着極高的神格,是天之楔,是天的寵兒。卻舍棄神性,轉而投身于世俗生活。
他當過英雄,也當過暴君,擁有一個摯友,和一個無法重來的結局。
我記得那天晚霞很燦爛,滿天的紅橘色雲霏鋪開,在地上落下的投影是這樣璀璨。
“請救救我”
“請護佑我”
“請讓我看看這世界美好”
我站在街口,車水馬龍,霓虹燈亮起的刹那,我聽見了。
“本王允許”
“本王承諾”
真的嗎?還是我已經死了。
走馬觀花,我似乎看見了那遙遠的神代,畫面一轉,看見那密林湖泊,那岸邊白沙。
“真好看”我說。
再次醒來,入眼就是潔白的病房。
“醒了?感覺什麼樣?”刺目的白熾燈光線被一塊登記闆擋住一半。
“一般”張口的聲音啞的不像話,但我知道這是我自己發出來的。
“那再休養一段時間吧,你是突然昏倒在路邊,然後有個人叫了幫你救護車”
啊,還是有好人的。
“替我謝謝”
“這邊醫藥費她也墊付了,隻留了一句話……叫……”護士翻開随身筆記本,念出了一句話“老師走了,照顧好自己哦”
我知道了,是那個唯一一個願意和我交談的老師,曆史老師。
她原來是被調走了啊。
我躺了回去,腦子裡隻剩下那幾個走馬觀花般的片段。風景很美,謝謝您。
等我再次出院,家門緊縮,我隻能爬上二樓翻進窗戶。還好跑之前開了窗,他們也沒這個閑功夫去關注我的房間。
裡面的陳設依然簡單,一張床,一架書桌,還有一地的畫。
書桌上堆了很多教輔,但我依然學不懂,看不會。
反正也沒人管我的死活。
我抽出床底下的盒子,把畫整理好塞進去,然後仰面躺倒,在木地闆上發呆。
今年快要十八了啊,十八歲生日依然是一個人過吧。
四月的天氣在江城多雨多陰,空氣裡時常充斥着水汽的味道,混雜着泥土和青草的氣息。
天空偶爾放晴,鳥聲自樹叢間傳來,我躺在地上,不知道前路漫漫,何處煙雨。
後來啊,我不知道為什麼出了門,出門剛好時值放學,高中離家比較近,有許多人選擇通校。于是好巧不巧,又遇到了她們。
聲音我是不太聽得見了,隻記得背包被丢的好遠,隻有啪嗒一聲,摔在水坑裡的聲音。
前幾天應該下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