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索不達米亞平原剛剛經過每年的洪水期,兩河的流水沒過了此地的耕地,澆灌着幹渴的農作物。人們勞作,人們生活。
烏魯克第五代國王吉爾伽美什今日照常處理公事,神造的兵器安靜的在一旁擺弄花草。不知為何恩奇都忽然開始對這些平民做的事情感興趣。
“蘇,花開了喔。”綠發青年朝不遠處打着哈欠,剛睡醒的人以溫和的笑。
“真的嗎?哈……好好看,沒想到你也很擅長做些新的事情,恩奇都。”
“是呢,花花草草是最尋常的東西了啊。”
“睡醒為何不第一時間來見本王,本王可是工作了一個早上。”王座上傳來吉爾伽美什不悅的低音,明顯他并未放下手中的泥闆,“北方需要再派人力,西杜麗。”
“是的。”面帶面紗的女子微微欠身,随後轉向被恩奇都梳理頭發的蘇,“早上好,昨晚還是睡不好嗎?”
“嗯,有點。”蘇點了點頭,恩奇都放下手中的梳子,“這段時間看來不太平和啊,不光是吉爾,連蘇都失眠了呢。”
“本王無礙。”
“不要太勞累了,王。”蘇說,随後她轉身躺進了陽台的躺椅,慢慢的曬太陽。
溫暖的陽光照在她身上,透過白皙的皮膚,于是她周身淡淡的纏上了一層金邊。
恩奇都看着她,露出微笑,走到吉爾伽美什身旁。
“蘇好像更愛睡覺了”
“随她自便好了,本王隻是給予一定程度的關心罷了。”王左手撐着腦袋,右手将泥闆放回桌上,如釋重負地站起身舒展筋骨。
“是嗎,那樣也好。”恩奇都心裡了然摯友所說其實略顯偏頗,明明昨晚還特地去卧房看了蘇,早上又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也隻能靜靜點頭。
“明日我們啟程前往烏爾,記得提醒她别睡太晚。”
“這難道不是我們一起做的嗎”
聽聞摯友此話,吉爾伽美什唇角展開微笑,眸中融化了些許威嚴。
“是的。”
蘇從躺椅裡再次轉醒,方才不知為何又睡了過去,居然沒有人去叫她。她穿着潔白的長衣,穿過走廊前往吉爾伽美什他們所在的神廟中央。
“喲?醒了啊,這是熱的東方飲品,近期天氣逐漸冷了,别喝太涼。”吉爾伽美什把杯子塞進蘇手中,女孩睜着氤氲水汽的藍眸,愣愣的看着他。王蓦地發笑,“睡傻了?”
“沒有,謝謝”蘇小聲道,随後挪動腳步逃離王的視線,躲到恩奇都身後。
“躲什麼,本王又不曾吃人,過來。”
“為什麼忽然這麼好”
“王的關懷你就心懷感激的接受吧,哪裡來這麼多為什麼,蠢。”
“我不蠢”蘇鼓了鼓腮幫子,把掌心的飲料全數喝完,留下紅豆的甜味在口中環繞。
“我們蘇可聰明着呢,吉爾。”恩奇都笑笑,即使這樣開着吉爾伽美什的玩笑王也不會感到摯友失言。
“王,行李已經準備好了。”西杜麗敲響了廊柱,朝棕榈草簾後的吉爾伽美什彙報。
“知道了,去休息吧,剩下的本王來做即可”
他看着西杜麗眼中的擔憂,補上了一句不必憂心。随後暫且擱置了工作,把蘇從恩奇都背後揪出來,“明早随本王啟程去烏爾,給我早點睡覺。”
“我睡不着怎麼辦”
“啧,麻煩”
古老的王抓起蘇的手腕,帶着她躍上了神廟塔頂。恩奇都随後而至,他們一同坐下,腿淩空地晃蕩在塔頂邊緣。頭頂便是滿天星空,腳下是未熄滅的萬家燈火。
蘇夾在二人中間,擡頭看着星辰和明月。
“好看嗎”
“好看”
“若是可以,本王實想摘下幾片來。”
“星星是不能被摘下來的喔,吉爾。”綠色之人溫和的看向烏魯克的王,“不過蘇喜歡的話倒可以試一試。”
“哈哈哈哈哈……”王開懷大笑,蘇被笑聲感染,同樣展露了融化春風的笑容。
“我喜歡這裡,喜歡你們。”
喜歡這個詞很抽象,不過蘇可能不知道這層喜歡有多少含義,有多少真情,又有多少為王所了解。
兩個高個中間夾着一個小小的身影,時不時有流星劃過,銀白色的月光灑在他們身上,像是為他們蓋了一層透明的銀紗。
“蘇睡着了嗎”
“嗯,睡了。”吉爾伽美什任由淡水所化的人兒倚在他肩上,幾縷黑發被夜風挑起。平時威嚴的王溫柔的展臂将她抱起,起身先一步回了卧房。
“本王送她回卧房”
“好哦。”
于是直到天亮,蘇總算睡了一個好覺。
“蘇小姐,王在等你。”西杜麗将準備好的服裝遞給她,随後輕輕拉開了遮住陽光棕榈簾。
“喔,好。”
蘇笨拙的脫下身上常穿的白衣,穿上吉爾伽美什給她挑選的服裝。布料很柔軟,腰線處用金絲繡線串上了幾顆青金石。綴下的繩串在後腰處收起,牽起兩抹輕紗。
“我們要走了喔,蘇”恩奇都把手中的飾品戴到蘇手腕上,随後馬車上的王手掌穿過她腋下,把她抱上馬車。“蘇小姐不是小朋友了,王”西杜麗在不遠處目睹了一切,略有不滿的笑到。
“在本王眼裡就是個笨的要命的小鬼,走了”
“恩奇都不去嗎?”
“吾友要守衛烏魯克城,此行隻有我們。”
“喔”
烏爾城沒有想象中奢華,但作為美索不達米亞平原上的大城市之一,也是繁榮絕佳,商旅來往。
“您怎麼沒穿原來的服裝。”
“嗤,現在才發現也是你的本事。”王靠在馬車裡,一隻手撐着頭漫不經心的看向窗外的景色,“若是讓這幫雜種知道本王不在烏魯克内,定然舉兵前往烏魯克,僅僅依靠吾友是不安全的。”
“所以您才換了衣服嗎?為什麼我要跟來。”
“笨,若是隻有一人前去,何來可信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