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鬥光速結束,快鬥無視她嘀咕的“LP怎麼隻有4000,要是8000我還有希望”,自信朝弟弟看去。
“哥哥,好厲害!”
明亮的琥鉑瞳中滿是憧憬之情。
“不行!剛才是失誤,我不接受!”
她急了。
“再來億把!”
心情頗佳的快鬥自然應允。
5.
最後消磨了整個下午的時間,有輸有赢。
結束決鬥,快鬥拆開軌道七修正行動邏輯,接着帶弟弟例行出門散心。回屋子休憩片刻,到晚餐時間才發現女孩不在房間。
反正肚子餓了肯定會回來……
這樣想着,結果晚上8點都沒回來,打開定位器查看,發現她在附近農戶家行動。
這個時間點不至于還在忙農活,發消息也沒回應,隻能讓軌道七照看陽鬥,出門尋找。
抵達農戶家,前來迎接的是一位上了年紀的女人。
得知來由,她不好意思地說:“是睦月的哥哥嗎?她在幫我組裝家具,可能沒看到消息,讓您擔心了。”
“組裝家具?”
“之前家中的櫥櫃蟲蛀嚴重,便網購了新的,但這兒偏僻,安裝人員住得遠沒法近期上門,東西堆在家裡也很堵路,隻能拜托睦月幫忙了……”
招待他進屋,老婦人解釋起認識睦月的緣由。
在大棚作業時發現外面有鬼鬼祟祟的身影,出門查看遇到求職種田的睦月。雖不需要其他人手,但看她孤苦伶仃,尚且年幼,便安排她幫忙看護瓜田。
說罷,她同情地望向金發少年:“你也需要工作嗎?”
快鬥:……
心情複雜地婉拒。
老婦人又領着他前往卧室,接近房間時聽到螺釘槍的聲音。
敲門後,一雙綠眼睛悄悄探出:“差不多裝完了…嗯?快鬥?”
“既然晚上有事回不來,就應該提前發消息告訴我。”
睦月不高興地噘嘴開門:“哦,下次一定。”
進房間摸了摸新家具,老婦人樂呵呵地請兩人在客廳休息,她去取新鮮的水果作為謝禮。
待人走遠,快鬥問:“來這裡做什麼?”
“因為被委托了。”
說出意料外的話。
“委托?”
睦月起身,熟練地倒水喝,
“她女兒曾做配送員的工作,某日淩晨騎三輪車送貨,在道路轉角和疲勞駕駛的貨車司機相撞,後腦勺磕到台階角不治身亡。”
“女兒的丈夫拿完保險公司的賠償便人間蒸發,老婦人受刺激失憶,忘了所有痛苦的事。她的外孫女一直想了解外婆過得如何,但苦于對方不認她,隻能拜托我來看看。”
“所以找求職這種蹩腳的借口?”
“哪蹩腳了!”
她氣鼓鼓地拍桌,
“說到底這個悲劇故事全是資本家的錯!淩晨送貨和疲勞駕駛,都是工人被壓迫的血淚現狀,作為資本家的後代,你該好好反省!”
說着說着一敲手心:“你還造機器人減少就業崗位是吧?更可惡了!”
快鬥:……
為什麼他要因為完全無關的事被指責?
沒過多久,老婦人抱着西瓜進房間,手肘還挂着一籃蘋果。
睦月連忙起身幫忙:“辛苦您啦,我來切吧!”
接手重物後,女孩快步前往廚房,沒過半分鐘,小跑着端來一份擺盤精緻的水果拼盤。
快鬥朝老婦人道謝,叉起西瓜咬下。
汁水溢出果肉,于木質地闆留下兩三點痕迹。
他低頭看着污漬一怔,随後耳根泛紅,绯色漸漸蔓延至臉頰。
睦月:……原來他會因為失态羞恥成這樣?
比闆着臉可愛多了。
在快鬥道歉前,她同樣咬下水果,讓汁水落在地面,大咧咧道。
“這個真的很好吃!”
似乎不在意地闆被弄髒,老婦人輕笑:“是我的自信之作,覺得好吃就再拿一個帶走吧?”
“真的嗎!好耶!”
稍作閑聊後,兩人道别老婦人離開。
回屋的路上,一路無言,睦月擡頭仰望從雲朵間探出身形的月亮,找到緩解尴尬的話題:“聽新聞說今晚有流星群!正是我和母星溝通的好機會!”
“…又信了什麼奇怪的宗教?”
“沒有信宗教!……你就一點都不期待嗎?比如向流星許願治好陽鬥的疾病。”
對方看了眼天空:“許願不會對陽鬥的治療有實際幫助。”
“這種事,本來就是給自己一個慰藉嘛。”
無奈地掂了掂懷裡的瓜,睦月偷偷瞄向快鬥。
月光勾勒出他無表情的面容,皮膚一如既往白得像個死人,藍眼睛出神地望着遠處,大概是在擔心獨自待家的陽鬥?
欣賞時間過長,少年轉頭疑惑:“為什麼盯着我。”
“感覺你臉上帶點紅可愛,要不要塗點腮紅?”
“…完全不懂你在說什麼。”
對方一如既往露出無語的表情,收回視線。
可是真的很可愛啊。
臉紅的模樣在腦中揮之不去,睦月忍不住想到。
等隕落如雨的流星群到來時,就那樣祈願吧。
——希望能看到快鬥臉紅一整天,之類的?
6.
“雖然确實是臉紅,但有哪裡不對吧!我這是朝黑聖杯許願了?”
第二天早晨,睦月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抱住躺在她身上的發熱體哀嚎。
軌道七氣呼呼地從充電倉跑出來:“你以為現在幾點?要是吵醒了陽鬥大人——咦!?”
“你終于出現了!”
雖是讨厭的機器,但應該能解救動彈不得的她。
“快鬥大概是發燒暈倒了,你先把他——”
“你居然對快鬥大人做出這樣的事!”
倒是聽人說話啊!
睦月吐槽:“……喂,你看看他的體格還有我的體格,真誤會也是快鬥要對我做奇怪的事吧?”
“什麼!原來是快鬥大人想對你做那種事?是我打擾了,對不起快鬥大人,我這就回充電倉反省……”
“不許走!”
她猛錘地面,用平生最快的語速解釋,
“今早快鬥沒到廚房做吃的我很奇怪就來他房間查看結果一開門人就倒我身上而且臉紅發熱顯然是生病了!!!”
軌道七頓住腳步,大概過了三秒,回答:“語速過快,無法識别,請再說一遍。”
睦月:……
她誠懇地在快鬥耳邊告狀:“以後再也不打擾你改善軌道七的工作了。所以趕緊用決鬥者的本能激活免疫系統,熱血燃燒産生抗體光速痊愈,起來把故障的軌道七拆掉!”
這句話機器人聽懂了:“你居然在快鬥大人面前胡說八道!拆掉我誰來照顧陽鬥大人?”
“…陽…鬥…?”
嗓音低沉暗啞,埋在她頸窩的快鬥疑似蘇醒,勉強擡起腦袋。
“陽鬥…怎麼了…?”
…天城快鬥其實是機器人?開機密碼是陽鬥?
正打算這樣吐槽,偏頭對上快鬥極近距離下的面孔。
銀藍瞳孔沒有對焦,白膚之下的毛細血管肉眼可見。
溫熱的吐息落在耳垂,一種焦躁在心底積攢。
腦袋空空,睦月有些混亂,下意識伸手撫摸他的臉頰——
柔軟暖和,很适合焐手!
軌道七終于發現問題所在,用機器臂把快鬥擡起:“快鬥大人的體溫居然高達39.5℃!你怎麼不早說!”
“我從一開始就說快鬥發燒了,是你不聽人話,你爪巴。”
得以脫身的睦月一躍起身,踮腳捏快鬥的下巴吓唬,
“要是再暈倒,我就去陽鬥面前造謠,騙他讨厭你!”
他微微睜大眼睛,語氣異常堅定:“我和陽鬥的關系不會被他人的話語動搖。”
他人啊……
睦月索然無味地收手後退。
“我去做點流食,你把快鬥搬回房間呗。”
“不用你命令我也知道!”
7.
根據軌道七的診斷,快鬥因為沉迷研究連續一周沒睡覺,勞累過度導緻身體抵抗力和免疫力下降,最終感染流感病毒。
一番商讨後,決定由睦月照顧快鬥,軌道七照顧陽鬥。
機器人再三叮囑“不許對快鬥大人做奇怪的事”後,關門去陽鬥的房間。
睦月随手拿條毛巾包上冰塊,往快鬥額頭一擺。
躺在床上的少年微微蹙眉,但沒有睜開眼睛,睡着了嗎?
她低聲道:“要喝水叫我。”
無響應。
“沒有陽鬥就關機嗎……不過正好,是個機會。”
再次确認對方睡着後,睦月蹑手蹑腳地來到快鬥的工作台。
在一沓沓廢棄的草稿圖中,翻找到軌道七的設計圖。
當然,她并不是想剽竊什麼研究成果,隻是出于一種好奇。
軌道七現在太像人類了。
人類的技術可以創造出生命嗎?
如果忒伊亞看到它,一定會指責創造生命是神才能做的事,這是對神的亵渎。
神……
據她所說,這個世界是被神創造出來的,和大部分宗教的觀點一緻,隻是信仰的神各自不同。
睦月覺得自己應該是個無神論者,可夢中總是反複播放一個故事,孤獨的神明創造了世界,卻無法見證世界的未來,最終流下淚水——
流淚之後的故事,倒是怎麼也夢不到。
“想了奇怪的事……還是先看圖吧。”
快鬥在設計圖的繪制上非常認真,明明隻是給自己看的東西,标注卻規整得像給工廠用的通用零件。
尺寸與材料上并沒有什麼特别之處,唯有供能裝置上做了特殊标記。
“巴利安之光……既然用異世界能源,為什麼還要充電?”
睦月自言自語。
“因為能源的利用技術還不成熟,能量轉換裝置本身需要電力維持。”
背後響起熟悉的嗓音。
“……你醒了啊。”
一瞬感到偷看文件被抓包的心虛,睦月堆起厚臉皮的笑容轉身,
“我隻是好奇軌道七的構造——”
話沒說完,對方俯身靠近,雙手繞過她的發絲,撐在桌面上。
“你要把我堵這打一頓?”
第一反應是逃跑,可擡頭望見他臉上的薄汗與茫然的目光,睦月摸清狀況,
“……兄啊,發燒能不能别起床?這裡可是工作台,要是像早上那樣倒下來,我腦袋磕到桌角怎麼辦?要死人的!”
越想越可怕,她趕緊鑽手臂離開,跑藥箱那拿退燒藥和熱水,遞到他面前:“喏,恰藥啦。”
高燒的快鬥意外地聽話,不過吃完藥後就坐上了工作台:“還有要改的地方……”
“你是什麼工作狂!?”
有點想給這家夥來一拳,不過毆打病人還是太過分了,隻能假傳聖旨,
“不許工作,這是陽鬥的希望!”
“陽鬥……”
神志不清的快鬥垂頭,倒是真的停下手上的活。
“然後陽鬥希望你能躺床上睡覺。”
少年起身,回床上躺好。
也太聽弟弟的話了吧!?
睦月大為震撼,無奈地坐到床邊監視這家夥,順便抱怨。
“對陽鬥很溫柔,對我就闆着臉,到底為什麼?有這麼讨厭我嗎?”
快鬥似乎擡眸看了她一眼。
“因為我是他人嗎?”
想起不辭而别的米歇爾和托馬斯,
“雖然一直嘗試理解,但最終還是無法理解啊,家人這種關系。必須得是血親嗎?我就不行嗎?”
“……沒有讨厭你。”
“诶?”
睦月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那是快鬥在回答她的抱怨。
“嗯……你燒糊塗了?認得我是哪位嗎?”
“睦月。”
難不成……是問什麼都會誠實回答的迷糊狀态?
她把椅子往前挪了一點,趴到快鬥的床邊和他平視。
“說起來,你是怎麼突然想到要改造軌道七的?難道是克裡斯離開讓你太寂寞了?隻能找機器人當朋友?好可憐哦!”
對方這下不回答了,可蹙起的眉眼透露着不悅。
好像說得是有點過分?
斟酌好措辭,睦月锲而不舍:“要是真沒朋友,不能拿我當朋友嗎?我也可以幫忙照看陽鬥——”
“你遲早會像克裡斯那樣離開。”
啊。
“……倒也沒說錯。”
她是打算要去巴利安世界看看的。
就這樣終結話題吧。
明明是這麼想的,話語卻不由自主地吐露。
“那麼,假如說,我想一直待在你身邊呢?”
說完便有些後悔。
但說出去的話等于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
隻能等待對方的回答。
快鬥露出詫異的神情,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一本正經道。
“别太依賴我。”
“我是你要出嫁的女兒嗎!?”
哭笑不得到失去對話的欲望,睦月給他換了條冰毛巾,起身去廚房準備病号餐。
8.
将擔心哥哥的陽鬥大人哄入睡,軌道七急匆匆朝快鬥大人的房間趕去。
很難想象那個女孩能認真照顧快鬥大人,絕對會惹出一些奇怪的事端!
剛打開門,便聞到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味,像是西瓜的甜味混着番茄的酸味。
睦月坐在床邊,端着雕完花的西瓜殼,拿勺子攪拌其中的糊狀物體。
這什麼鬼食物?難道是給快鬥大人吃的?
氣勢洶洶地靠近,發現床頭櫃還擺着一份散發酒氣的料理,其上有咬過的牙印。
“等等,你給快鬥大人吃了什麼??”
“普通的紅燒大排,因為料酒和生姜沒了,隻能拿白酒去腥……”
“去腥?那還好。”
軌道七松口氣,查看躺在床上的主人狀态,卻發現快鬥的臉色比之前更紅。
“你确定隻喂了那個菜?你手裡的西瓜和一旁的棕色不明物又是什麼??”
“網上學來的頂級廚師餐,西瓜羹和九轉大腸。不過快鬥聞到味道就想吐,他沒吃。”
“不吃你就端出去啊!”
肉眼看不出主人的問題,軌道七掏出檢測儀,發現酒精含量抵達酒後駕駛标準。
“你給快鬥大人喝酒了?”
“他嘗完大排覺得太鹹想喝水,我不小心拿成了白酒。不過也沒關系吧,你看他睡得多安詳啊。”
睦月不知又從何處掏出針管,
“可惜燒還沒退,我正打算給他屁股來一個退燒針……等下你搶我針管做什麼?!”
軌道七忍無可忍:“你出去!快鬥大人由我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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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機器人的悉心照顧下,快鬥于第二天痊愈,他不記得高燒時具體發生過什麼,可味覺殘留的痛楚與食材的凄慘成品,均是女孩的罪證。
睦月整整一周沒能再進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