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處大約是那位小弟子的住所。

同一般弟子的居所并沒有什麼差别，隻不過這空落落的院子裡唯一能照進陽光的一小片地方，趴着條毛色發灰發白的老花狗。

小院進了人，它卻依舊睡得安詳，似乎連聲音都聽不見。

興許是這般不尋常，以至于我一下便注意到了它。

然而一留心我才發現，陽華和那位姑娘的視線也落在這隻老狗身上。

之前陽華身上那股轉瞬即逝的悲傷感覺去而複返，甚至變得更為濃重了。

陽華開口了，先喊的應當是那位弟子的名字。而後類似于懇求的話，他說得極為艱難。

“柒瑤，我用千年雪芝新煉了丹藥，可否……再試一次？”

被喊做柒瑤的弟子眼神微動，然而最終還是歎了口氣，語帶無奈地回答他：

“不能了。

“小花它.....到底還是凡體，能用丹藥延續百十年的壽元，本就是強逆天命。

“如今……差不多到了極限，再多丹藥也是無用。”

陽華垂下頭，低低道：“我送一送它”，便沒了話。

他緩緩地蹲了下去，将掌心搭在老狗的背上，頓了許久，才極為輕柔地撫摸起它的毛發。

我立在原地，眼見着師妹一抿唇退出院外，隻留下我和對着老狗一身落寞的陽華。

我不知該做些什麼，更生怕驚擾了陽華，于是便僵在原地，沉默地看着陽華動作。

那條狗被陽華揉着毛發，呼聲漸淺，緩緩睜開了眼睛。

它眸中沉澱着歲月的痕迹，蒼老、渾濁，還有點初醒的混沌與茫然。

我看着它抖了抖棕褐色的鼻尖，輕嗅幾下，遲鈍地将視線落到陽華身上，然後微微傾身，露出半邊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