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為了這件事。
提起這個,屈承戟就有點煩悶。那日他被霍元熠架住了,迫不得才應下此事。沒隔兩日,母親還來找他,責問他為何參宴卻不帶伴禮,痛斥他失了鄭國公府的禮數。
屈承戟很是無辜,本就是臨時決定的事,事先也不知道,他備哪門子的禮。
霍引筝現在才提起,怕不是要獅子大開口了。屈承戟聲音頓時冷淡了些:“不敢遺忘,隻盼九公主莫要為難。”
也不知怎的,他這話說完,霍引筝反而傾身過來,烏瞳黑幽幽的像一彎泉。有些光束透過窗紙灑在了她瑩潤的臉頰上,連臉上的小絨毛也泛着金色。
好似母親時常喂養的那隻狸貓,連嘴角的弧度都有些像。
屈承戟收回視線,耳邊響起輕柔的誘惑。
“于世子來說,極為簡單。”
這件事她思索很久,合适的人選隻有屈承戟。阿筝表情誠摯,起身朝屈承戟福了福身:“我有求于世子,望世子能助我。日後若世子有需,我也定會回報。”
見屈承戟不出聲,阿筝又将那杯茶推得近了些,還貼心地奉上了一旁備好的茶點。
茶點是翠綠的綠豆酥,色澤如新生的竹葉一般,隐隐有芳香溢出,連模樣也雕得好看,像一朵朵蓮蓬。
可惜,他不嗜甜。
屈承戟垂眸,長睫掩蓋住了那雙桃花眼,淡道:“公主所期,恐怕我難以勝任。”
阿筝早知他會推辭。
她與屈承戟從無交情,此人外表玩世不恭,實則謹慎少言。若是尋常路子走不通,那她隻好以利誘之。
“鄭國公曾以三萬兵士擊敗祁越十五萬大軍,守住了邊塞要地沙城,又以連環計活捉對方将領京泰,緻使祁越損失慘重。”
見屈承戟神色不變,阿筝繼續道:“而後父皇嘉獎鄭國公鐵券丹書,允爵位世襲。”
“四年前,父皇冬獵遇險。鄭國公傾身相救,卻因此傷了腿,自此侍花弄草、閑雲野鶴。”
阿筝放緩了聲音,乖巧地笑笑:“世子自幼聰慧卻無心朝堂,想必鄭國公很是‘頭痛’吧。”
原本還算輕松的氛圍頓時凝滞起來。屈承戟瞥了眼阿筝,唇角微微勾起,眼神卻是極冷。
阿筝恍若無覺,起身從旁邊的花盆裡摘了一朵蘭花,将其中一片花瓣和一片葉子放在了屈承戟面前。
“聽聞屈世子正在議親,在此提前恭喜世子覓得良妻。”
議親這事兒還是聽霍時月提過一嘴。據說宋昭儀和葉閣老均有意向,不過鄭國公府是選擇尚公主還是政治聯姻就不知了。
“九公主了解甚多。”
屈承戟輕笑一聲,面上又恢複了那副懶散的貴公子模樣,半分眼神也未分給那兩片花葉。
阿筝擺擺手,很是謙虛道:“不過是聽宮人們閑聊罷了。隻因崇拜鄭國公英武,便多聽了些。”
“公主身份尊貴,金枝玉葉。若公主開口我自是無法拒絕的。”
屈承戟不以為意地把玩着玉佩,語氣涼涼。
看他似是惱了,阿筝見好就收,又開始說軟話:“我所求之事必是世子能辦到的,是否會影響鄭國公府皆看世子選擇。”
這話說完,室内安靜下來,不一會兒又響起了玉石碰撞聲。
阿筝轉了轉杏眼,語帶笑意緩緩道:“屈世子不做聲,我便是當你同意了?”
說完她便去屏風後面拿回了個錦盒,遞給屈承戟。
屈承戟掃了一眼,發現裡面皆是些金銀首飾:“公主這是何意?”
“勞屈世子去凝香苑幫我贖回三個人,而後将她們安置好。”
凝香苑?
屈承戟擡了眼皮,眼神探究地打量着身前的人。若不是對方神色認真,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霍引筝深居皇宮,如何得知凝香苑的。這處乃是京都貴人們的消遣之所,背後牽扯極深,絕不會從宮人口中傳出。
阿筝也沒有催促,隻靜靜地等着。若他實在不答應,自己隻好再去找一趟霍元恪了。隻是,不到萬不得已,她真不太想去。
“這件事做完……”
屈承戟的話音未落,阿筝已快速接上:“再不會勞煩屈世子。”
雙方對視一眼,這事兒便算是定了。
屈承戟離開绮春殿時,發現霍元熠并未離開,竟是在偏廳坐着。見自己出來後,還踱步過來開了口。
“分寸。”
屈承戟:“?”
看着撂下這兩個字就走遠的霍元熠,屈承戟想罵人。
屋裡,小秋靠近阿筝小聲回報着雲光殿的事:“上次進了公主寝殿的人未能抓到,這些日也沒了動靜。小陶子想在明日引他/她主動出來。”
阿筝點點頭:“讓他盡管去做,這些日子也辛苦他了。”
小秋應了一聲,細細看着阿筝的臉頰道:“公主昨日用了藥,這腫塊下去很多。應是不會影響後日的元辰宴了。”